他们在菲做“鉴黄师” 每天连续看10小时黄暴图 抑郁症高发 却不敢辞职

因醉鞭名马幌

在菲律宾，有一群人，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地点击鼠标，进行删除、标记，他们像是互联网世界的清道夫一样，屏蔽那些你不能在网络上看到的内容。
他们被叫做 网络审核员 (Content Moderator)。
许多人都以为网络审核很轻松、很爽，他们可以最先看到一些需要被马赛克的内容，每天只需要看平台更新即可。但实际上，除了“鉴黄”，他们还需要无数次近距离面对血腥、暴力和谩骂，当正常人持续暴露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每天需要看20000条以上的黄暴图文，心态很容易逐步失衡。
他们像是当代“网络清道夫”，工作时总带有某种使命感和责任，但这些努力维护网络环境的人，不仅常年996、工资低，更是抑郁症高发群体，没有人能保障他们的心理健康。

在菲律宾有许多人在对抗世界的阴暗面


video: https://mp.weixin.qq.com/mp/readtemplate?t=pages/video_player_tmpl&action=mpvideo&auto=0&vid=wxv_1522021375564103684来自频道“看电影了没”，原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某幢昏暗的写字楼隔间里，显示屏上投射出明晃晃的光，印在内容审核员丹尼斯的脸上，虽然各种人类器官的照片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个视频还是引发了她强烈的反感。
“XX！他&*#的在割头！” 屏幕里是一段来Facebook端口上传的极端组织的处决视频。
每一分钟，YouTube能产出500小时视频，Facebook产生250万条信息，Twitter产生45万则推文，为了维护平台的健康和吸引力，牢牢维系与广告主和用户之间的关系，Facebook、Twitter、YouTube和Google等科技巨头，都会设置双重审核制度，在人工智能和机器算法首次过滤之后，再通过东南亚地区的外包公司进行二次人工审核。


（图片来自网络）

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各大科技公司在菲律宾的外包内容审核员人数超过了100000人，其中Facebook海外最大的审核团队就在马尼拉。
血腥暴力、恐怖主义、儿童色情、裸露器官、自残、种族主义，这是每一个内容审核员每天都要面对的内容。在所谓“健康、自由、民主”的社交媒体背后，这些西方国家的科技巨头在菲律宾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汗工厂”。


来自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审核员上班第一课“不要想太多”
“通常互联网公司的招聘启事上，对这类职位的描述是社区运营分析师、国际客户数据分析师或内容质量编辑……直到签了合同完成入职培训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工作是什么，但那时已经没有机会退出了。”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的导演汉斯这样说。



在入职前，所有员工需要经过3-5天的职前培训，例如记住 37 个恐怖组织的旗帜、制服、口号，记住24种含有不明显色情暗示的样例，他们是内容审核环节的“工具人”，是“人工智能”中的“人工”，在熟练后浏览每条图文甚至只需 8秒左右。
但是，对于这些审核员来说，“鉴黄”只是最基础的工作。
1、黄色不雅内容
为了更快速的处理不雅内容，丹尼斯首先学会了英语中各种关于个人器官和下半身的脏话、俚语，将男女的人体构造研究透彻，并且弄清楚了各个角落人类诸多难以形容的变态癖好。下班后，还要抽时间去成人用品店，了解最新的产品和玩具，以免在工作时错过某些内容。


来自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我需要删除所有涉及‘裸露器官’的图片，如果错过任何1张就算工作失误，3次的失误我就会被解雇了”，前审核员莎拉这样说。
许多外包公司要求内容审核工作的准确率保持在95%以上，但实际上，多数内容审核员因为看了太多的成人图片，已经被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性生活。
2、儿童妇女内容
“在开始培训时，主管强调最多的就是'不要想太多'，一直删除和标记就好。”来自一名审核员自述。
与“鉴黄师”相比，审核儿童色情和虐待女性内容的工作人员面临着更大的心理冲击。
“最小的孩子不过超过5岁呀…我真的受到了影响，感觉体内有种病毒在慢慢入侵我的大脑，我觉得需要停下，这工作有问题。”丹尼斯说。


来自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没有审核员愿意去看完这些与儿童和妇女相关的内容，但工作环节要求必须完整浏览、打上标签并给出评判。
“当我离开公司时，我已经三年没有握手了，因为我发现人们很恶心。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都XXX是怪人，我的很多同行也遭遇同样的事情，我们都认为人性太可怕了。”
3、暴力恐怖自残内容
最为痛苦的，应该是审核暴力恐怖和自残内容的工作人员，他们总需要面对一段段从各大社交媒体端口传来的自残直播或处决视频。
“难忘的片段太多了”，审核员莱特说，他浏览过至少1000篇与自杀有关的内容。但往往在工作一段时间后，许多审核员会经历“脱敏”这个过程，“麻木后，你就可以一边吃午饭一边看某人死亡的视频了。”莱特无奈的说。
熟练的审核员甚至可以通过伤口的平整度，来判断恐怖组织暴徒用了什么刑具及处决时间长短。


来自菲某招聘网站内容审核员职位评价截图

但是，无论这些内容审核员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很大一部分会被专业人士确诊为抑郁、焦虑或PTSD (许多战后士兵会患上该精神障碍疾病)，他们无法获得足够的心理辅导支持，高昂的精神治疗费与马尼拉臭名昭著的交通条件，也令他们无法及时获得治疗，下班后透过高层写字楼的窗户，望着城市的车水马龙，不断的有人选择一跃而下。
并且，他们是“神秘的”，他们无法向任何身边的亲友透露与工作相关的任何内容，“因为这会影响原雇主的企业形象”，在入职前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一旦涉及泄密，他们就会失去工作并面临10000美元的罚款，甚至牢狱之灾。


来自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为什么是菲律宾为什么是马尼拉
作为菲律宾的支柱产业之一，业务流程外包行业（IT-BPO）始于上世纪80、90年代末，西方科技公司为降低成本，将客户服务或IT后台等业务外包给能说英语、受过良好教育但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国家，如今业务外包(BPO)公司在菲雇用了超过120万人。
西方科技巨头将“内容审核”这一环节外包给菲律宾，是因为它最为适合：
1、语言与文化
马尼拉作为菲律宾的首都，是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社会两极分化非常严重。作为美国的前殖民地，菲律宾文化与美国文化有着很强的相似性。并且由于官方语言是英语，在菲律宾BPO行业的工作人员在语言上是基本无障碍的。


（图片来自网络）

2、劳动力价格低廉
在招聘内容审核员时，外包公司的HR的目标人群是应届毕业大学生及中低收入人群，这个职位的门槛不算很高，只要会英语、受过中高等教育且会用基础办公软件，都可能成功应聘。

在马尼拉一家客户服务呼叫中心工作5年之后，莱特调动到了Twitter和Google内容审核岗位上，在这个新工作他可以每月获得大约480美元的报酬(约RMB 3240元)，可以正好养活家里的祖母和4个弟弟妹妹。


（图片来自网络）

与破败不堪的贫民窟相比，相对较高的薪水、位于城市商务中心的办公大楼、干净的办公室、全天候的空调茶咖啡，这些现代化大企业享有的硬件条件吸引着无数的应聘者，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职业或许提供了难得的跨越阶级的门票。
但实际上，外包公司支付给菲律宾审核员1天的薪水甚至比不上美国本土员工1小时报酬。疫情之下，行业的高流动性和高失业率也是不争的事实。
3、企业降低被诉讼成本
同样作为内容审核员，在西方国家和在东南亚国家享有着完全不同的待遇。
今年，Facebook与美国四个州10000多名内容审核员的律师达成了52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同意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心理健康支持，但却把在菲律宾和印度的同事完全排除在外。


（图片来自网络）

由于美国劳动法的相关规定，内容审核员可就工作对其心理和精神产生的损害对公司提出起诉，但菲律宾的劳动法在“精神心理伤害”这部分却规定的非常模糊，在该劳动法环境下，BPO公司可以避免对于工作时遭受这部分伤害的雇员进行赔偿。
菲律宾的部分内容审核员透露，公司从未给他们提供心理咨询帮助，但美国的内容审核员基本每周可获得一次与心理咨询顾问见面的机会。
美国赖斯大学(Rice University)教授阿尔登表示：“菲律宾的整个法律体系旨在吸引外资进入业务流程外包等行业，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没有像美国那样的劳动保护。”


来自德国纪录片《The Cleaner》（网络清道夫）
因此，未来可能会有更多西方国家将“内容审核”这类饱受争议的工作外包给菲律宾这类国家，当地劳动法系统不完善，对于雇员的保护也不够具体，意味着雇主遭到类似诉讼的可能性更低。
毕竟西方科技巨头会更关心“结果达成”，而非实现结果的“工具人”。

城镇小村

这个工作确实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