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尽头不一定是恐慌

朕来也

想写字了。

从冰箱里翻出仅剩的两罐百威，把它们端端正正地摆在面前。今晚，能帮助自己摘下面具的工具，大概只有它们了。

耳机里放着的是常石磊翻唱的人间。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独居的另一个好处又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如果是非疫情非封城期间，白日里面对工作面对同事已经要端着面孔摆好各种姿态，下了班回到小房间，至少可以鞋子甩衣服一脱，用川剧变脸的手势往脸上一抹，脸色神情都可以直大大地垮下来，是不用面对任何人摆出任何脸色的舒适。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更多的情况是，面具戴得太久，并不是洗个热水澡敷个面膜就可以找回自己的。是以酒精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曾经有个男孩问我在干嘛，我回答喝酒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不喝牛奶。

我用这个段子取笑了他很久很多次，但是心底里却是羡慕。

如果牛奶可以解决，为什么要用酒精。如果酒精可以解决，为什么要用艾司唑仑，思诺思，阿普唑仑，左右匹克隆。

而在这疫情封城期，独居生活最让人沮丧的，不是每天难以下咽的糟糕食物，也不是日渐紊乱的生物钟，甚至不是因为丧失了正常社交产生的孤独感。

于我而言，是当你在有限的小空间里为自己的生活产生乐趣，举目望去，没有可以即时分享的人。

就比如，最近几乎每晚锻炼时间都会看一位DOTA职业选手的直播，然后边练边笑，甚至时不时发出爆笑。这种时候我第一想做的，是去心爱的人身边，抱着他，告诉他。如果可以，再狠狠地亲他一口。

身边有只小动物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抱着它用力的晃晃，让它莫名其妙感受一下自己的喜悦。

甚至在家也是可以的，至少我可以离开房间，跟正在客厅看书看到睡着的老父亲吼一句：哇爸爸我看一个人的直播笑死我了。

哪怕吵醒他，哪怕他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能受到我的喜悦情绪感染而笑呵呵地替我开心。

而这样的情绪，通过网络分享出去，可能就像我买的冒牌米线，虽然都是米线，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可惜这里是菲律宾，对于绝大多数华人而言，它的功能是生存无限大于生活。

相较于很多人，我已经极其幸运。

我知道很多人，因为岗位性质的原因，只能停薪留职，不能宅家办公，没有收入，每天还要为吃花费。

甚至有被祭天（就是炒鱿鱼啦），疫情期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让你赔付，当天搬出去的。

也有各种购买物资机票被同胞骗财的。

而有钱可赚，有工可做，有居可宅的我，烦恼也不过是：今天写什么，明天写什么，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怎么骗男朋友给我grab一点他做的肉让我打打牙祭。





就连出门去十五分钟步程的奶茶店排队买奶茶，都郑重地当做一个节目来进行：认真的洗头洗澡，换隐形眼镜，穿好看的裙子，甚至还戴了耳环。



面对奶茶店排着长龙的本地人，戴着两个口罩还要故作镇静。因为炎热天气流的汗，在喝到奶茶那满意的一声“唔”之下也不觉得算什么牺牲。

在路上遇到检查通行证的人士，也会正常交出自己的通行证。同时暗自打量对方，思索如果对方是讹钱的坏人，自己最近的运动量跑不跑得过他。

被疫情影响的何止是人。最近楼下要喂的流浪猫，从开始的三只到七八只。很可能是附近公园或者住宅区没有吃食的猫找了过来。

就连平日里只有早上才能看见在路边啄地的小鸟，在太阳正烈的时间，也不在树上休息了。



被疫情影响的何止是人。农历七月十五还早得很，已经有各种本地人华人装神弄鬼危言耸听招摇撞骗。

还有一件事是我犹豫再三想要敲下来的，也算是一个交代。

上一篇文章的四位之一在看到内容之后极其愤怒地找了过来，开口便是三字经辱骂。觉得我暴露了他的隐私。

即使我已经省略了非常多的细节。

拉黑之后跟到工作号骂，骂完拉黑，取消拉黑又继续骂，甚至威胁要找我的隐私做素材。

其实我全程很平静，也如期待中看到对方最后趋于平静。

终极原因不过还是因为，觉得在其伤口撒了盐，并没有为其说话。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不知倘若我说他对待对方的行径，我亦有身心体会，能否获得理解或者释怀。

如果可以，我亦愿意分享在极其年幼的某夜半夜惊醒撞见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场面感受。

人生确实是由无数个不同的选择组成，有的人选择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自然有的人有权利选择用不被他人有伤害自己的机会来保护自己。

拉黑是避免自己跟对方一样被情绪影响，留工作号是想予对方一个发泄情绪的渠道。

生活很难，感情也不容易。可能每个人终极一生的课题都是如何与内心的另一个自己博弈。

即便如此，依旧可以创造怀揣一个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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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线这个词应该是在我们西南才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