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菲律宾会发生粮荒吗？“须提高农作物产量减少依赖进口”——新总统小马科斯如是说

李志敏

菲律宾卡加延德奥罗一家大米贸易商从越南进口的大米货柜刚刚到港

4日上午9点，兼任内阁农业部长的菲律宾新任总统小马科斯在与高级农业官员的会议上发誓要尽一切努力，提高大米和玉米的产量，以减少对进口粮食的依赖，从而缓解目前席卷全球的粮食供应不足对世界第二大大米进口国——菲律宾的压力。

为了确保国家粮食供应充足和以及穷人能够负担得起粮食价格，小马科斯在过去6个月的总统大选中一再重申，在他的六年任期内将会“重建价值链”，减少对粮食进口的依赖。他表示，大米价格补贴将是他在执政第一年农业政策的重要选项之一。他还披露当选后有计划，对大米设定价格上限，将每公斤的大米价格降低至30至20披索。



4月正在竞选总统的小马科斯在接受媒体访谈时提及将大米价格控制到每公斤20披索。

在6月30日的就职演讲中，农业和粮食问题也是小马科斯的重要着眼点。他说，“在粮食问题上最脆弱的是距离（乌克兰）冲突最远的国家（即菲律宾），那些不承担挑起战争的责任的国家。然而，他们将面临最大的饥饿风险。如果向他们提供资金援助——虽然从来没有发生——也没有什么可买的。食品不仅仅是一种贸易商品，没有它，人们就会挨饿，然后死亡。社会就会分崩离析。这不仅仅是生活问题。这是一种生存需要，也是一种道德的需要。”

在4日的会议上，小马科斯说：“我们必须应对即将到来的粮食危机，在未来两个季度里粮食危机很可能袭击我们… …环顾全球，每个国家都在为此做准备……所以我们真的应该密切关注我们能做些什么… …大米最为重要，紧随其后的是玉米，在今年的剩余时间里，粮食供应将是本届政府和农业部最优先的事情。因为，相关的行政命令和法案都需要经过一定的程序，甚至扩大农业和粮食方面的预算，还需要众议院审议，这都需要时间。让我们看看我们是否能完成这一切… …不要犹豫，一旦拖延就会搁置多年，因为如果你们说这些计划需要一年或三年时间，我绝不相信你们能做在一年或三年时间里完成，当时还甚至六年可能还不够。”


小马科斯4日与农业部门高官会谈时的情形

他还补充说：“第一是我们必须非常努力地考虑确保人们以他们能负担得起的价格拥有充足的食物；因为如果穷人买不起食物，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无用功。我们讨论过的程序，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关于已经完成的工作、如何完成的时间线等等，这样我就知道现在正在做什么，以及内部运作的运转程序。

菲律宾农业部稍早前的新闻稿中说，“在会议期间，总统与农业和渔业部门的官员和过渡团队讨论了农业和渔业部门的紧急事项，包括粮食供需前景和该部门的重要计划，改善农业部门是总统的首要任务，因为他认识到这对国家的经济转型至关重要”。

从小马科斯近半年来的言论看，农业问题及与之相关粮食安全问题，盘旋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很久了。小马科斯应对粮食危机的主要方案，大致来说就是实施从其父处继承来的“丰足粮食计划150”（Masagana150）或“丰足粮食计划200”（Masagana200）。这两套方案脱胎自马科斯时代的“丰足粮食计划99”（ Masagana99）。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优化水稻品种、加强农业管理、降低仓储成本补贴、限价、提高大米关税等等的措施来实现菲律宾主食——大米的自给自足。


讽刺农业补贴政策的菲律宾漫画

前述两项丰足粮食计划，杜特尔特政府时代的农业部长威廉·达尔（William Dar）任内曾大力推行，可是据说由于信贷补贴的问题，计划已经被终止了。

老杜时代的财政部长卡洛斯·多明格斯（CarlosDominguez III曾是阿基诺夫人政府时代的农业部长）与小马科斯的姐姐伊美·马科斯在2020年的参议院听证会上指出上述计划存在的问题。当时多明格斯说，作为当时的农业部长最后他成了那个需要为“丰足粮食计划99”清理烂摊子的人之一，800家农村银行因上述计划而破产。

“丰足粮食计划200”被叫停的原因大概也是如此。小编脑补一下，很可能由于上述粮食计划存在缺陷，在实施过程中从政府那里承揽向大米种植户发放补贴业务的农业银行，把自己套了进去，成了承担风险的人，最后不得不破产。这个事情小编在前文《疫情以来菲律宾已经有23家银行关门》中也提过，当时小编还奇怪，为啥会有这么多的农业银行破产了，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


马科斯时代的“丰足粮食计划99”

此外，在4日的会议中，小马科斯还呼吁对《大米关税法》（Rice Tariffication Law）和拟议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gional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的发展议程进行评估。

《大米关税法》于2019年3月5日生效，其中规定对来自东南亚邻国的进口大米征收35%的关税；另外该法案还取消了贸易商对大米进口的数量限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则寻求扩大和深化东盟成员国与六个贸易伙伴之间的接触，以加强对该地区经济发展的参与。

受地理和天气等原因的影响，菲律宾大米种植户的生产效率远远低于泰国、越南、马来西亚等东南亚稻米生产大国。所以，菲律宾大米与进口大米相比没有竞争优势。小马科斯的思路大概是，通过提高关税和确定大米进口数量限制来促进本国大米种植户的积极性并提供收益率。

菲律宾农业部的数据显示，截至7月4日，马尼拉都会区的大米价格为每公斤38披索至50披索，进口商品大米价格为每公斤 37披索至50披索。考虑到运输成本，菲律宾其他区域的大米价格相比要稍微高一点。

菲律宾一家粮油店6月初各种大米的格

菲律宾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显示，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第一季度农产品产量倒退1.6%，其中未碾米倒退1.9%，玉米倒退0.2%。

在地生活的小伙伴们一定了解，因为工资水平太低的原因，大部分菲律宾家庭每次仅仅买5至10公斤大米。假如每公斤大米的价格涨到了100披索的话，仅仅大米的开支就会挤占掉肉类和蔬菜水果等的开支，也就是说为了能吃饱不得不吃更多大大米。这时，粮荒就已经在菲律宾发生。而粮荒一旦发生，大米的价格将很有可能迅速击穿200披索… …接下来的噩梦将是饥饿的下层民众不得不抢粮求生，社会秩序大乱… …

与小马科斯一样，前任农业部长达尔也是菲律宾即将发生粮食危机理论的支持者，他早些时候警告说，由于全球市场粮食产量下降，一场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正在逼近菲律宾。

小马科斯一上任就面临三年多来最高水平的通胀率，以及因为乌克兰危机引发的全球性粮食价格上涨。正如小编之前所说，在他执政的6年时间里，肯定不会像竞选期间那样顺遂。


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粮食价格指数，总体上远远高于近3年的水平。

随着油价持续高涨，基本农资价格以及物流成本没有回落的可能性只有涨多涨少的问题。还有与此同时产生的供应链紊乱的问题，就是产粮区的粮食烂在了地里，而粮食输入地区的人却因为买不起粮食不得不挨饿。对菲律宾来说更为致命的可能是粮食生产国由于产量、运输和仓储等原因，限制或禁止大米出口的问题。以及由于美联储加息造成的包括披索在内的世界大多数货币都在大幅贬值的问题。综合这些原因，就像小马科斯和达尔所说的那样，包括大米在内的基本农产品价格未来肯定会有相当大的上涨空间。

然而从上面给出的原因看，发生粮食危机与否和菲律宾政府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关系不大。上面的原因都不是菲律宾政府的政策能够解决的。保护本国的粮食安全这个思路当然没有错。但扩大粮食种植面积、提高粮食总产量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了。即便所有的政策都奏效，没有三五年，甚至是更长时间，在菲律宾实现粮食自给自足都是句空话。

4日，一群人在马尼拉游行要求小马科斯兑现竞选承诺将大米价格降至每公斤20披索。

如果小马科斯真的遇见到未来的粮食危机，从现在菲律宾的实际情况出发最有效的做法其实是不惜代价、不计数量地进口目前看起来还相对便宜大米。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只有当菲律宾政府手里掌握了巨量粮食储备的话，才可能应对他们口中所说“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像“丰足粮食计划200”这样的长远规划，实施过程中往往短期内肥了私人的腰包，长期反而会让政府背上一大堆烂摊子，会成为问题本身而不会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