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晋江人更容易在菲律宾取得商业上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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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常念叨的“南安下寮”找到了——菲华黄年荣、黄严辉父子阔别百年南安谒祖

本文是小编检索菲律宾薄荷省省长黄严辉（Arthur Cua Yap）资料时发现的，原刊于福建省南安市主办的《海丝商报》2018年9月13日版，有删改。



2018年12日14时许，南安市码头镇丰联村（行政村）一反往日的宁静，下寮村（自然村）黄氏宗亲聚集在祖厝，等待着远方亲人的到来。

“来了，来了！”随着一声呼喊，村民们跑到马路边，夹道欢迎，鞭炮随之响起。时年84岁的黄年荣（Domingo Yap）带着儿子黄严辉第一次踏上故土，感受家乡亲人的热情。



在祖厝并不宽敞的下厅里，黄年荣父子与下寮黄氏宗亲正式会面。“还别说，你们俩的脸型真像。”喝茶间隙，众人调侃起黄年荣与黄福生。黄福生的爷爷是黄年荣父亲的二哥。　

菲律宾著名侨亲黄年荣终于确认，祖籍地就在南安市码头镇下寮村。而距离他的祖父黄道前上一次回南安，恍然已是百年。



黄年荣带着儿子黄严辉，来到下寮村寻根谒祖，在祖辈居住的祖屋里，虔诚地给黄氏祖先上香。

上香、敬酒、叩首……黄年荣父子拜谒先祖灵位后，与黄年荣同一辈分的黄荣南向他们讲起先祖的迁徙过程。两地亲人虽未谋面，却不显陌生，一边讲得热烈，一边听得认真，相同的乡音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随后，一行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黄年荣父母曾住过的古厝。“阿叔，你看这幅对联，有没有很熟悉？”黄福生指着古厝一副对联，上面写的是“斯革斯飞克诒燕冀，肯堂肯构肇造鸿基”。“肯堂肯构，是不是你大哥二哥的名字？”

“没错，肯堂是我二哥的名字，肯构是我大哥。”黄年荣看着对联，语气欢快。

“古厝偏厅是你父母住过的房间，你大哥二哥就出生在这间房里。”“大厅正中间这些牌位是已过世的亲人”……黄年荣认真听着堂亲们诉说老一辈的故事，儿子黄严辉则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叩拜完祖先，黄年荣父子与下寮黄氏宗亲一起站在古厝大厅，拍下了第一张合照。

黄福生说，黄年荣的祖父育有六子，其中，黄福生曾祖父排行老二，黄年荣父亲排行老四；所以按辈分算，他要称呼黄年荣为“叔叔”。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因生活穷困，黄年荣的祖父黄道前下南洋谋生，不久后回乡，准备带着子孙一起到南洋生活。“当时国内很乱，到处都在抓壮丁，迫于无奈，家人们只好远离家乡。”黄福生说，当时黄道前留下老大看守老家，其余五个儿子和家属全部跟随到菲律宾。



几年后，黄道前在菲律宾生活稍有起色，便让二儿子（即黄福生曾祖父）回老家修家宅。上世纪30年代，日本发动对侵华战争，为躲避战乱，黄福生曾祖父再赴菲律宾，多年后又回到南安，最后因病逝世。“所以，现在下寮就剩老大和老二这两脉人了。”黄福生说。

“迁居到菲律宾，到我儿子已经是第四代了。”黄年荣说，近百年来，寻根谒祖，一直是黄年荣家人的心愿。

“我们的老家在南安下寮。”黄年荣说，从懂事起，他就记得母亲经常念叨着“南安下寮”，但具体在哪里，他一直不知道。因工作繁忙，寻根之事只能搁置一旁。

多年后，在菲华南安同乡会的帮助下，黄年荣终于找到“南安下寮”，并将消息告诉儿子黄严辉。

为了拜谒祖先，黄严辉特地从菲律宾赶到南安。“见到祖辈们生活过的地方和家乡亲人，倍感亲切。”黄严辉计划明年带着家人回南安，让孩子们知道并记得自己的祖籍地在南安。



“以后我会常回来走走看看。”昨天下午，临别前，黄年荣握着家乡亲人的手表示。

促成黄荣年、黄严辉父子的寻根之旅，是陈少峰等几位热心人士穿针引线的结果。陈少峰是菲律宾归侨，也是南安市侨史学会会员。今年6月，他到菲律宾出差，与当地乡贤交谈中，了解到旅居菲律宾三宝颜市（Zamboanga）的黄年荣祖籍地在南安，但不知具体地点。

陈少峰曾在三宝颜市居住多年，常常为侨胞回国寻亲搭桥铺路。回到南安，他立即联络南安市侨史学会秘书长洪顺兴，以及会员刘耿元、雷志强。

在寻找中，他们发现，码头镇丰联村有一个叫作下寮的角落村，村民都姓黄。陈少峰、雷志强、刘耿元三人立即查访，了解下寮自然村的菲律宾侨亲情况。“多方走访后，终于获悉黄年荣祖父黄道前早年南渡菲律宾，后回国携带黄年荣父亲黄文笔和兄长黄肯堂、黄肯构等亲人移居菲律宾，黄年荣就出生在三宝颜市，后移居马尼拉经商。”陈少峰说。



黄年荣有一个堂表亲叫刘荣辉，居住在马尼拉，祖籍码头刘林乡（今刘林村）。而刘耿元正是该乡第六次续谱谱委会秘书长，他在《南安刘林乡刘氏族谱》中找到刘荣辉家族的记载，获得相关信息：“为适（嫁）下寮黄家。”

“为，就是我堂姑母刘为，后嫁给黄文笔，就是黄年荣的生母。”这一信息获得刘荣辉的确认。至此，最终确定黄年荣祖籍地为南安市码头镇下寮村。

为什么晋江人更容易在菲律宾取得商业上的成功？

本文首发于2020年12月10日。


宋元时期的刺桐港，后面的两座灯塔分别是泉州湾的航标，六胜塔和姑嫂塔。

菲律宾华人圈里有句俗话，90%的在菲华人华侨来自福建，而福建华人华侨的90%来自于晋江。虽然近十几年来在菲华人华侨的来源呈现出多元化趋势，不少包括小编在内的外省人来菲工作、生活、定居、做生意、旅游，但是总体上，闽南裔或者说晋江人仍然占据在菲华人、华侨的绝对优势地位。

有句话叫做：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晋江人成为在菲华人华侨主要的移民来源地，当然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的。如果追根朔源的话，可能会追溯到宋、元时代，甚至更早。当年的泉州港别名刺桐（欧洲人翻译为Zaitun，根据哥伦布与其有人的信件，他远航的目的地就是刺桐港），是和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齐名世界上最大、最繁忙的贸易港口之一。



六胜塔位于福建省石狮市蚶江镇石农村，泉州湾南畔，又称“日湖塔”、“石湖塔”，是古泉州海外交通的重要航标，2006年作为泉州港古建筑的一部分被列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六胜塔始建于宋徽宗政和元年（1111年），重建于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惠宗至元二年（1336年）重修，为八角五级仿木楼阁式石塔，高36.06米。塔座为双层须弥座，塔身各层均有四门、四龛，有浮雕金刚和菩萨立像。

也就是说早在详细历史已经无法考证的时代，闽南人的商船就借助海洋贸易之利，航行于东南亚乃至于印度洋，相信当时移居殖民吕宋岛的闽南大海商，也不算少。或者可以这么说，闽南海商是菲律宾民族的重要来源之一。

1271年，威尼斯商人、探险家马可·波罗随其父从威尼斯乘船到黑海南岸登陆，然后从陆路辗转于1275年抵达元上都（开平），随后又抵达大都（北京）。他的聪明深受元世祖忽必烈喜欢，曾派他到各地游历。1292年，马可·波罗与其父受忽必烈委派，从刺桐港出发经海路护送蒙古公主阔阔真到伊儿汗国成婚。忽必烈答应他们，在完成使命后，可以转路回国。1295年马可·波罗一家人回到欧洲。

《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应知刺桐港即在此城……由是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竟至不可思议，然后由此港转贩蛮子境内。我敢言亚历山大或他港运载胡椒一船赴诸基督教国，乃至此刺桐港者，则有船舶百余……”


《马可·波罗游记》插图，描绘的是15世纪欧洲人想象中的刺桐港。

泉州三邑（晋江、同安、惠安）中，晋江处于古刺桐港所在之地，占据了泉州湾核心位置，自唐代起就是泉州首邑。古老相传，晋朝时五胡乱华，中原衣冠南渡，迁徙到现在的泉州地界，为了追思先人、怀念故土，先人们就将居住地河流命名为“晋江”，晋江则因江而得名。

晋江原来的治所（就是政府机关所在地）在今天的鲤城区，1951年才迁至现在的青阳镇。现在的泉州市的鲤城区、丰城区以前都属于晋江范围。1987年12月，石狮市又从晋江析出。换言之，广义上的晋江可以包括现在的晋江市、石狮市、鲤城区、丰泽区。这样说来本文开头的那句俗语，就完全没有毛病了。



因为历史和地理原因，晋江人向海而生成了不过是顺其自然。海商们出海后，常常因为船只等候季风等的原因而长期留居海外，于是他们就成为了最早的华侨。据记载：唐开元八年（720年），晋江人“林銮引蛮舶泊东石，沿海航舟遂相率赴蛮。”宋元以来，赴海外贸易乃至于定居海外的不绝于旅。尤其是17世纪中后期以来，晋江安海、东石等港口以及厦门港的兴起，晋江人出海更是络绎不绝。

马尼拉距离晋江东石港在700英里（约1126公里）以内，帆船贸易时代，顺风顺水的话只需7天就可以从晋江航行至马尼拉。到了蒸汽轮船时代，航程更缩短到了60个小时以内。晋江人凭借着与菲律宾毗邻、一衣带水的有利条件，“下南洋”移居菲律宾经商谋生形成了传统，并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历史最悠久的侨乡之一。


《谟区查抄本》（The Boxer Codex）中移居菲律宾的明朝移民，插图上首写有“常来Sangley”字样。“Sangley”一词是西属菲律宾用来描述纯血统华人的古老词语，具体来说，是指16—19世纪期间，来往福建、广东、台湾与菲律宾群岛之间的商旅。“常来”语源自闽南语的“生理”（seng-lí），意思是指“生意人”，后来也衍生出“常往返两地的人”的意思。


菲律宾采用《谟区查抄本》插图中菲律宾人形象发行的邮票。《谟区查抄本》形成于大约1590年左右，是殖民菲律宾的西班牙人编纂的关于远东社会概况的西班牙语手稿。1947年，历史学家谟区查（Charles R.Boxer，1904-2000）从伦敦伊尔切斯特勋爵（Lord Ilchester ）的一场拍卖会上将其拍下。1950年，谟区查发表了一篇学术文章详细描绘手抄本，并将其称为马尼拉手稿(Manila Manuscript）”。至此，该手稿才真正为世人所知。为了纪念他的贡献，学术界将马尼拉手稿命名为《谟区查抄本》。

经过近千年先辈移民们的历史积累，如今晋江人赴菲的链条更加畅通完善，同乡会、同学会、宗亲会、校友会、商会等种种网络遍及菲律宾诸岛，而这些网络也让后来者们能够更容易谋生、发展。一切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是如此，投亲靠友来菲的晋江籍新侨越多，他们的成功又会带来更多的人。最能证明晋江人在菲律宾拥有蜘蛛网一样各种组织网络的，是有人说过的简单一句话：“此前晋江一个村的菲律宾同乡会换届，光酒席就摆了130多桌。”


菲律宾晋江同乡总会西黑省（Negros Occidental）分会成立庆祝典礼

小编在《菲律宾人的数学有多差？》一文中提到，2020年度福布斯菲律宾富豪榜前十名中，菲华富豪占了其中7位。而无一例外，这7位都属于广义上的晋江裔。排行第一的施氏兄弟姐妹（Sy Siblings）其父施至成来自于晋江龙湖镇洪溪村。排行第四的吴诗龙及姐妹（LanceGokongwei﹠Siblings）其父吴奕辉源自石狮永宁镇坑东村。排行第六的吴聪满（Andrew Tan）来自晋江陈埭镇四境村。排行第七的陈永栽（Lucio Tan）来自晋江青阳镇青阳居后宅村。排行第八的蔡启文（Ramon Ang）祖籍晋江金井镇塘东村。排行第九的陈觉中（Tony TanCaktiong）祖籍晋江。排行第十的许炳记夫妇（Lucio and Susan Co）中，丈夫的祖籍也是晋江。



宿务华商第一家族——甘萨诺（Gaisano，中文姓施）家族，他们的祖籍还是晋江。在菲律宾生活过的小伙伴一定去过他们家族某一间甘萨诺商场，该家族在全菲岛拥有超过500家各式各样的甘萨诺商场，控制着菲律宾外岛百货业的大部分市场，其门店数量为菲律宾之最，营业额也是最多的之一，被称为菲律宾零售业霸主。总而言之在菲律宾成功的晋江人，数不甚数，小编就不再一一例举了。


位于宿务市下城区的甘萨诺商场（metro gaisano colon）

晋江有句谚语：“吕宋客，不用做，也能得。”意思是说菲律宾自然条件优越，容易生存，竞争压力小，很好赚钱，甚至可以不劳而获。不劳而获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晋江籍或者晋江裔的菲律宾超级富豪们，却实实在在地掌控着菲律宾的经济命脉。榜样的力量是无穷，乡邻间口口相传的他们的成功，会一代又一代地激励着无数晋江人来菲律宾淘金。

作为历史悠久的侨乡，晋江在吸引外资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1980年代以来晋江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像小伙伴们耳熟能详的安踏、特步、鸿星尔克、361°、德尔惠、匹克、乔丹等知名运动品牌企业均出自晋江。


马尼拉华侨义山内施氏家族的灵堂

据不完全统计，晋江市拥有国家级体育用品品牌42个，体育用品类上市公司21家。更为夸张的是，全世界每生产10双运动鞋，就有2双是在晋江生产。而这些体育运动品牌企业，仅仅不过是晋江经济小小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晋江还有，七匹狼、劲霸、德尔惠、九牧王、SBS、福马、亲亲食品、喜之郞、雅克、可比克、舒华、凤竹纺织、福兴拉链、梅花伞、鳄莱特、华源纤维、喜得龙等各类世界知名的品牌。

县域经济连续26年领跑福建省、位居全国百强县第二名等等。经济的高速发展为晋江人积累下了巨量的民间财富，而家乡充足的资本正是在菲打拼晋江人坚实的底气和后盾。


2022年08月28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布的《不断壮大实体经济 持续优化产业结构——福建晋江扎实推进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文。

就像40多年前，缺乏资金、技术的晋江需要菲律宾华商投资一样，现在资本富余的晋江人成了缺乏资金、技术、人才的菲律宾积极欢迎的外商，无数晋江人来菲设厂。近年来晋江与菲律宾的经贸联系日益密切。“菲律宾是晋江的第一大出口地，年出口额高达100亿元，占晋江年出口总额的18.38%，仅2018年，晋江对菲律宾出口便增长近20%。”

就拿小编比较熟悉的宿务来举例说明，宿务与晋江之间由于巨量物流往来，物流成本很低。小编曾开玩笑：宿务与晋江之间的距离，比宿务和薄荷岛更近。容小编细细道来。前段时间一位晋江朋友收到了一份来自家乡需要转寄至薄荷岛的包裹，令人吃惊的是宿务装运薄荷岛的运费，居然是晋江与宿务之间运费的两倍多。要知道跨国邮寄还有关税等成本，居然比近的多的薄荷岛（最窄处不超过30公里）运费更低！由此就可以推断出，晋江和宿务之间拥有惊人的物流总量，两地之间，有着比菲律宾诸岛之间更为紧密的经济联系。



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和相同的语言文化，使得在菲晋江人之间（无论新侨老侨）拥有极高的信任度。两个之前从未见过面的晋江人在菲律宾认识后，就可以相互压货、赊账，遇到周转不灵的时候，也能很快相互借钱融资，如此一来做生意的成本就会被压得很低，经营类似生意的人是绝对无法和他们竞争的。

由于晋江侨社巨大的网络，他们之间获得生意上的信息也是极其容易的。于是晋江人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路越走越宽。有时候即便是不幸落水，晋江人千丝万缕的社会网络也使得他们能够得到足够多的获救机会。晋江本地和在菲晋江侨社充足的资本，又能够让他们更快地翻身站起了。

相信小伙伴们一定听过这首闽南语金曲《爱拼才会赢》吧！这首歌正是晋江人勇于开拓，勇于探索，勇于承担风险的写照。从古至今海洋贸易都是高风险的生意，长期从事海洋贸易的晋江人自古以来就养成了勇于承担风险、善于驾驭风险的品质，而这种品质正是现代人所谓的企业家精神。



在菲律宾的晋江人，打工的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在自己做生意。历史底蕴、地理优势、社会网络再加上雄厚的资本，使得晋江人承担风险的能力要比其他族群大得多，“人生可比海上的波浪”，可大船就能在人生的航程中航行的更远，也坚持的更久。

《宋元时代的刺桐港》一图中有两座塔，“六胜塔”作为刺桐港地标和古代的灯塔，比较知名。另外一座塔的名字是“姑嫂塔”。相传宋元时代有姑嫂二人，她们的亲人漂洋过海“下南洋”长时间失去了音讯，姑嫂二人长久在海边垒石登高远眺，希望能够等候到亲人返航的船只。然而，亲人却埋骨他乡未能归来，两人最后伤心而死。这个故事流传开后，晋江人惋惜她们久候亲人不归而死，于是在两人垒石登高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塔祀她们，这就是姑嫂塔的由来。


姑嫂塔

是的，每个晋江人都知道“下南洋”淘金需要承担很高的风险，不可能一帆风顺。然而，他们毅然决然地扬帆出海了！这种爱拼敢赢、达观又坚持的精神，才是晋江人能在菲律宾、能在海外其他国家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