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警察故事”

贺老师

37年前，香港大鼻子成龙在电影《警察故事》中塑造的打不死的正义警察形象经久不衰，续集和翻拍超过10部。

菲律宾最早的现代化警察制度，和美国殖民者建有密切关系。在美菲战争期间，由于大批美军志愿部队将于1899年结束任务归国，于是美属菲律宾殖民地当局成立了岛屿保安部队（InsularConstabulary），并于1901年更名为菲律宾保安部队（Philippine Constabulary）。这个由菲籍士兵与美籍军官组成的武装部队，便成为美国统治菲律宾的重要力量。而保安部队也使得草创的菲律宾警察体系与军事任务有了藕断丝连的关系，一直影响着现代菲律宾。

由于外部战争与内部菲共、穆斯林分离势力的动荡不安，菲律宾保安部队数度进出菲律宾国防体系编制，而双边人员频繁互调，让保安部队一度与空军、陆军、海军并列为菲律宾国防的四大支柱。在前总统麦格塞塞（Ramon Magsaysay1953-1957）任内，和美国中央情报局密切合作的保安部队担纲剿共的主力，旗下的尼涅塔突击队（Nenitacommando）成为中吕宋农民的恶梦，以酷刑与法外处决对待菲共嫌疑人而闻名。1975年，保安部队和地方警察部队、消防与狱政系统整合重组为国家警察总署（Intergrated National Police），菲律宾警察体系进一步成为独裁者马科斯镇压异己的铁腕部队，时任保安部队总监、后来成为菲律宾总统的拉莫斯（Fidel Ramos）指挥下的警察体系，曾犯下多宗人权侵害案件。


1979年12月，菲保安部队总监拉莫斯欢迎来访的印尼警察总长。

菲律宾警察体系的去军事化进程，要等到民主化后1991年才开始，当时国防部下属的保安部队改组成立菲律宾国家警察署（Philippine National Police），并交由文官掌权的内政部指挥。然而这切割并不完整，目前仍有相当数量的菲律宾警官并非菲律宾国家警察学院（Philippine National Police Academy）的毕业生，而是菲律宾军事学院（Philippine Military Academy）的校友，这是过去将菲律宾警察置于国防编制下的副作用。

菲律宾国家警察署成立后，尽管部分原保安部队成员选择回归军队体系，其他部分则整合为国家警察并入新的菲律宾警察体系，但由于保安部队施行较成熟的恩庇制度，目前警察学院毕业生仍未在警察体系内全面掌权，包括现任警察总监达瑙（Vicente Danao）在内不少警察总监都毕业于菲律宾军事学院。而穆斯林分离势力与新人民军仍旧存在的现实，也让菲律宾警察得继续肩扛治安和绥乱的双重任务，以致菲律宾国家警察学院仍难舍弃部分具军事色彩的训练课程。


2018年9月，菲律宾国家警察学院毕业生拍摄的毕业照。

菲律宾警察难以洗刷军事化影响最表面的例子是，警察仍然实现类军衔等级制度。从警察中士到警察上将，除了多了警察两个字，衔等的名称和军衔并无二致。另外，警察制服上仍然保留着军事化的遗迹。菲律宾警察是少有的将野战用的迷彩服作为警察制服之一的国家。

菲律宾警察系统在迈向专业化的路途上，不只有往日的军事与威权遗绪待克服，还有“待遇低下”与“警方官员与地方政治家族勾肩搭背”这两大障碍需要面对。

在待遇方面，除了工资不高之外，菲律宾警察长期面临着装备、设施不足的窘境。从计算机和传真机不足到缺乏司法协助和枪械警车，有时甚至得自费添购配备。这种待遇低落的现实，不令人意外地将让部分警察成了毒品交易的幕后黑手和保护伞，警察直截了当地向当事人勒索钱物等恶习更是太常见了。


菲律宾警察的各类制服

另外，尽管菲律宾国家警察署隶属内政部，但地方政府却对辖区内警察有任务监理、任命高阶警官的权力，以致地方豪强菁英家族可将触手伸入警察机关，使后者在局部区域内几乎成为豪强家族的私人武装。

整体而言，菲律宾警察体系几近是制度性的贪腐化、政治化和军事化，而负面新闻不断的形象也持续挫败着警察的士气。菲律宾警方是发生丑闻最多的政府部门，没有之一。

2020年12月20日发生的魔警处决式枪杀邻居母子事件，是近年来菲律宾警方遭遇的最严重丑闻。这是事件发生次日，人们在奎松市市中心聚集抗议警方暴力，为死者寻求正义。

另外，菲律宾各级警察部门成员都有接受突击式毒品尿检的政策；很显然，之所以会出台这种政策，当然是吸食毒品的警察比例不低的缘故。至于玩忽职守、消极怠工、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等等，更是举不胜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