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人民快能“离婚”了吗？

里脊鱼鱼si

10月2日宿务大教堂婚礼现场

是否将允许离婚合法写入法律，近30多年时间里一直是菲律宾最重要的社会议题之一。所以，每当政府换届这一议题就会露头。虽然由于天主教会的坚决反对，菲律宾人民至今没有离婚权；但社会上主张离婚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可以预见总有一天允许离婚会成为法律。而今年将是这一事件最有可能发生的时刻。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目前应该是菲律宾历史上马拉坎南宫与国会关系最好的时刻。

9月初，菲律宾众议员裘德·阿德雷（JudeA. Acidre）和耶达·玛利亚·罗穆亚德兹（Yedda Marie K. Romualdez）再一次提出离婚合法化法律草案（House Bill  1593），也可以称为教会（确认婚姻）无效法草案（Church Nullity Act of 2022）。


神父引导新人讲述婚约誓词
该草案称：

“由菲律宾教会神父、牧师、伊玛目、拉比或长老确认的合法婚姻，之后根据教会或宗教组织的教规和戒律，在最终宗教裁决中被撤销、解除或宣布无效，应与法院发布的撤销、解除或宣布无效的判决和裁定具有同等效力。”

“由教会主持的婚姻不仅应具有规范性，而且还具有相应民事效力。主持婚礼的神父、牧师、伊玛目和拉比拥有国家授予的主持仪式的权力，国家承认这种权力的效力。如果婚姻可以根据教会法律合法缔结，那么根据相同的法律，这种婚姻也可以被解除或取消。”


新郎：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菲律宾家庭法承认根据教会法举行的婚姻是有效的。如果因此缔结的婚姻得到了国家承认，那么举行婚礼的教会根据教会法做出的婚姻解除和无效的裁定也应该对国家具有约束力。这也适用于其他所有的教会和宗教组织。”

“事实上，值得注意的是，第1083号总统令已将伊斯兰教法的各个方面纳入菲律宾法律；因此，伊玛目根据《古兰经》做出的有关婚姻无效和离婚的决定，我们国家的政府是认可的。”

“根据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如果穆斯林离婚得到了承认，那么任何一个其他宗教组织关于婚姻存废决定民事效力，就不该会有严重的反对意见。鉴于上述情况，我们认真寻求通过该法案。”


新娘：我，嫁给你，做我的丈夫。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草案还特别提到天主教教宗方济各2015年9月发表，以简化获判婚姻无效的程序的手谕《主耶稣温和的审判者》（Mitis IudexDominus Iesus）。

这一份离婚合法化新草案，和2019年7月当时的众议院多数党领袖马丁·罗穆亚德兹夫妇领衔推出的同名草案同出一辙，主旨都是将离婚的权力交给让婚姻得以成立的宗教组织。

一周前，与离婚议题争议性不相上下的《手机实名强制认证法》连闯三关成为正式法律。

现在马丁•罗穆亚德兹已经成为众议院议长。离婚合法化法案作为新任议长长期力推的法案，在众议院很有可能三读过关。而罗穆亚德兹同样拥有相当的政治实力游说能力说服参议院通过，他的表哥小马科斯签署法案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新人和出席婚礼的参议员雷维拉的合影
而且，为了能让新家庭法争取到天主教会的支持，罗穆亚德兹还对草案做了很大程度的调整。新草案中将是否允许夫妻离婚的权力交给了为新人证婚、让婚姻缔结的宗教组织。新草案的逻辑是，既然菲律宾政府承认根据宗教组织的规范缔结的婚姻是有效的，那么宗教组织解除此类婚姻的决定也应得到国家的支持。

在半吊子理性主义小编的眼里，这样的逻辑是无懈可击的。其实婚姻家庭法一直以来都是教会法的重要组成部分，直到以法兰西共和国为代表的民族国家将这一权力从教会法中剥离并写入《民法典》。可能有人会说，中国古代没有教会，也没有教会法，你TM完全在胡说八道。但其实古代的儒家伦理基本涵盖了现在的婚姻家庭法，也就是说古代的同类事务由和宗教长老类似的宗族长老掌握，和庙堂之上的朝廷几乎没有关系。将传统儒家宗族社会解释为儒教社会也是可以的。


出席婚礼的参议员维拉夫妇
其实，将婚姻家庭方面的事务放手给宗教组织和宗族组织经办是非常科学的。首先能够节约大量行政资源和司法资源。最重要的是，现存的菲律宾确认婚姻无效的程序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时间。由宗教组织经办还能节约大量的时间。

神父、牧师、伊玛目等等的神职人员也是比法官和律师更适合承担调解婚姻纠纷义务的人。像菲律宾这样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神职人员与普通民众的关系很贴近。皮诺上周没有来教堂，迪诺前天在告解室忏悔劈腿，温迪换了个新男友，丽萨的丈夫经常喝酒… …等等家庭内鸡毛蒜皮的事儿无一不在神父和牧师眼中。夫妻间的是非曲直他们当然更能断清楚。


新人与众议员迪宗夫妇的合影
将允许夫妻离婚的权力交给教会而不是政府官僚，也符合菲律宾人民的期待。而且，教会本来就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再把离婚权交到神父和牧师手中，并不会让教会变得更强势。

或者还可以这样说，罗穆亚德兹为首的菲律宾立法者在离婚问题上遭遇天主教会多年反对和杯葛后，下了一手聪明棋，反将天主教会一军：把球踢到你脚下，看你怎么出脚？从菲律宾天主教会的一贯立场看，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仍然将会反对。但这种做法无疑能够争取到相当一部分人民的支持以及舆论的同情。


新人在婚宴上跳第一支舞。说来惭愧，至少2位参议员、3位众议员出席的这场婚礼小编到最后居然没有查明白新人的家世背景。
当然，宗教组织都是天然的不希望变革发生的保守派，虽然已经释放出了最大善意，但天主教信徒们必将对该法案表示强烈反对。因为如果离婚合法化写入菲律宾法律，天主教会将面临更多的麻烦。那些离过婚或者离过N次婚天主教徒，是否可以参加弥撒？是否能领圣餐？再婚夫妻的哪些子女是婚生子女，哪些子女是私生子女？等等的问题。小伙伴们不要笑，对于天主教会来说这些都是严肃问题。

离婚合法化意味着菲律宾婚姻家庭制度将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过，连梵蒂冈教宗方济各都在简化获判婚姻无效的程序；拥有1.1亿人且更加世俗化的菲律宾人民距离能够离婚的那一天应该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