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滩岛遇到一位中国大叔,他55岁卖掉北京房子移居菲律宾,却说: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长滩岛的风,和北京的风不一样。
它软,黏,带着咸味。
街角的小摊,油腻腻的椰子壳,和三五成群的狗,一起晒太阳。
我坐在一张塑料椅上,椅子腿有点歪,
喝着冰过头的百事可乐。
人声,浪声,电动车的喇叭声,
都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很慢,很碎。
像一场没有结尾的梦。
他就坐到我旁边。
很随意。
身上带着一种'异乡中国人'的味道。
他五十五岁,
北京的房子卖了,
行李只有一个箱子。
他说:'我来菲律宾三年了。'
又像想起什么,补了一句:'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他讲得很轻松,
就像在说今天午饭是炒米粉,
还是咸鱼蒸肉。
我看着他的手。
手指结实,
指甲里有沙子。
他喝酒不多,
但喜欢在傍晚散步,
买一串烤鱿鱼,
然后坐下来,
看海。
我问他:'你不想念北京吗!'
他说:'想啊。'
又笑:'可是想归想,人还是得活下去。'
他讲北京的冬天,
讲天桥底下的烤地瓜,
讲房价的速度、政策、预期、恐惧、希望、疲惫。
讲他前妻的犹豫、儿子的冷淡、自己的决绝。
然后又讲这里的慢、热、潮、便宜、自由、孤单。
他讲得很快。
每一个词都像一粒沙子,
落在桌面上,
发出细碎的声音。
我突然觉得,
这世界上有些决定,
真的不需要理由。
也许是'疲惫',
也许是'自由',
也许只是因为'天气'。
你还会问自己吗!
你还需要答案吗!
他低头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空气里弯弯绕绕。
我想到北京的烟,
呛,直,
像一把刀。
这里的烟,
是绕的,
带点甜味,
像一场迟到的告别。
桌上有一只小小的瓷杯。
是他从北京带来的。
他说:'我只带了它。'
'房子卖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但这个杯子,喝酒、喝水、喝咖啡都行。'
'有时候,一个东西能陪你很久,就够了。'
他说完笑了,
牙齿有点黄,
但眼睛很亮。
像海水里那一点反光。
我突然有点明白。
生活,不就是速度、成本、技术、勇气、失落、遗忘、拾起、继续。
你在这里坐着,
看着大叔,
想起北京,
想起自己,
想起那些没走完的路,没说出口的话,
都被海水一层一层冲淡。
风吹过来,
带着一点海腥味。
街上的狗还在晒太阳。
塑料椅还在晃。
一切都很慢。
慢到你以为,
时间真的可以停下来。
我问他:'你后悔吗!'
他摇头,笑:'后悔也没用。'
'这里的阳光、海风、慢慢的日子,比什么都实在。'
'人啊,没什么舍不得的。'
'那些过去的房子、关系、承诺、梦想、都像杯子里喝剩的水。'
'倒掉了,也就干净了。'
我没有再问。
风吹过来。
海水咸咸的。
狗翻了个身。
一切都很简单。
简单到你终于明白,
有些决定,
不需要理由。
只要你愿意,
就可以再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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