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没商量之金元宝

劈柴农夫

        在菲律宾，我经常对亲友讲，如果你被菲律宾人骗了，那不是因为菲人的骗术有多高，而是因为你自己太过愚蠢。对比中国人与菲人的智商，国人被菲人骗了，有点儿不可思议！

        小编在印尼和菲律宾都工作过多年，我经常拿这两个国家作对比。这两个国家在地理环境上极其相似，但养育出来的人却是霄壤之殊。在印尼谈生意，你要极其小心，很多商人从一开始就打算骗你了。在菲律宾，多数情况下商人是真心与你做生意，但基于菲律宾人的乐观心态，通常他们会高估自己的能力，所以在谈的阶段他们任何事情都敢答应，但落实的时候就会出问题了。

        如果不能完全履行合同，又不肯承认自己能力不够，这个时候菲商人就会撒点儿谎、使点儿手腕。每逢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但如果太过分，就会有以下这个的对话：

        我：你知道哪里人最会骗人吗？

        菲：不知道。

        我：我们中国人。

        菲人笑 …

        我：在中国，你知道什么人最会骗人吗？

        菲：不知道。

        我：（小编不敢写在这里，就以“毳猋”代替吧。）

        菲人面带惊讶，表示不可理解。

        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菲人摇头。

        我：我是教毳猋的老师！

        菲人张大了嘴巴 …

        我总结：告诉你，你那点儿小把戏，我早就看出来了，但为了我们能继续合作，我不想揭穿你。但你也不要过分，懂吗？

       菲人则连连点头称是。

        言归正传，咱来看看国人是怎么骗的，一定让菲人自愧弗如 …

        某日，在 Mandaluyong 的 Robinsons Forum 逛超市，一个中国中年男子过来搭讪。男子穿戴普通，一副忠厚老实的面孔，不会让你产生任何戒心。他说：老哥，听你在用英语谈话，我不懂英文，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红薯淀粉？我当即说可以，环顾一下身边，没有导购人员，就自己把他带来卖淀粉货架，帮他找红薯淀粉。遍寻货架，除了玉米淀粉、就是土豆淀粉，没有红薯淀粉。

        在我一袋袋拿起淀粉包查看的时候，我发现了问题。就像前面咱说的，咱是教毳猋的老师，每天面对道貌岸然的毳猋，整天讲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咱不就是专业的骗子吗？按理，我在帮他找红薯淀粉的时候，他的眼光应该看着我拿起来的淀粉包，但他没有，我注意到他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因此，我确定他是在骗我，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告诉他没有红薯淀粉，并提议找个导购帮忙，但他立马说：不用了，也不急用。至此，我已经120%确定他是骗子了！在骗局的第一步，他早就知道没有红薯淀粉，只是找个接近我的理由。总结此骗子第一个失算处：眼神不对。



        我已经好久没与骗子正面交锋了，不知为啥，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自此，我开始撩他了，闲扯了几句并一起结账走出超市。总结此骗子第二个失算处：啥也没买。

        出了超市，走出商场，在星巴克门外的桌子旁坐下，我们两谁也没提买咖啡的事，就这样干坐着，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会儿。互相报了姓名，我现在只记得他姓陈，名字忘了，福建人，姑且就叫陈福建吧。

        陈福建说他是个挖机手，在 San Juan 一个菲律宾华人的建筑工地开挖机。在互报联系方式时，他只给了我电话号码，他的理由是他不会用智能手机，当然也就没有微信，这是此骗子第三个失算处。大家都知道，菲律宾手机号码没有实名制，不会留下使用人的信息。

        随后，我们各自离开，静候陈福建的正式表演 …

        第二天，陈福建来电话约我见面，声称手里有封信，他看不懂，让我帮他看看。好戏上演了，怎么说呢，准确说法应该是骗子上钩了。

        约好在 Mandaluyong 的一个麦当劳见面，还是他一个人，见面时他给了我一封信，用类似宣纸一样的纸以毛笔用繁体字竖版写就，纸张已经变旧发黄。他声称这封信封装在一个蜡纸制成的纸筒中，纸筒放在陶罐内，陶罐是他们在工地开挖机时发现的，现在只有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知道此事。

        他首先声明：信只能读，不能拍照。我的记性不怎么好，就记个大概内容，为了形象说明，我制作了下面的那封信：



        敬启者

        本人，汪健林，祖籍福建，现任国军第六十五军军长。

        中日交战以来，我国形势日趋不利。趁休整期间，携数代积攒之家资九十锭金元宝，来菲律宾寻亲并交其保管。但亲属已不知所踪，金锭亦无再带回国内之可能，则均分于三个陶罐内埋于地下。

        日后发现此藏金者可得一罐，再上交菲律宾政府一罐；余下一罐请到福建省绵阳市大连区万达村，交予犬子汪思聪。

        承蒙帮助，不胜感激。

        民国三十年五月六日

        信非常容易理解，即使用了繁体字，靠猜也能弄懂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说他不懂、来找我帮忙，这是此骗子第四个失算处。

        读了信，我立马对他们的发现表示祝贺：兄弟，你们发财了！他又来了专业精神，说：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随后对我表示感谢，并说回去与同事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当然大家与我的想法一样，首先要在信中寻找破绽。分手后，我立马打电话告诉我在菲律宾的一位台湾张姓朋友，他和我一样，都是久经骗场的老战士，他也即刻来了精神，我们下定决心：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信的逻辑性也没问题，最可能的破绽就是时间。老张是台湾人，对民国计年比较熟，民国三十年就是1941年，这时日军还没有进犯菲律宾，应该没问题了。略觉不对劲的就是毛笔和宣纸样的纸，据老张讲，国民党军长，那一定是有文化的人，当时已经有了白纸和钢笔，依情况，应该不用毛笔和其它纸张了。但因为当时毛笔和宣纸还有人在用，这也不能算是骗子的失算处。

        第三天，陈福建如期来电，再约我见面帮忙，还是那个麦当劳，还是他一个人。他拿出了三个金元宝，每个如普通汤勺勺身大小，这是我第一次在金店以外这样近距离地观看金元宝。老规矩，不能拍照，所以我只能做个下面的示意图：



        这个尺寸的金元宝应该是明清两代及至民国初年，标准的 25 两金元宝。那时的两与现在不同，如果我们说非常了解一个人，我们会说：我还不知道他那“半斤八两”？古时半斤就是八两，那么 25 两就是 3.125 斤，折合现在的公制就是 1.5625 公斤，也就是 1562.5 克。

        陈福建随后说，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不打算让任何其它人知道此事，当然也不打算像信中说的那样，上交三分之一给菲律宾政府，我们就想私吞了，你看怎么办？

        我说：在菲律宾，金子变现很容易，不用出具任何手续，直接卖掉就好了。

        陈说：我们不想卖，想把金子弄回国内，再分掉。你能不能帮个忙？

        我说：也可以，但有风险。我是做矿的，往国内发矿石的时候，在每个袋子中都放一锭，国内收货人就写你的名字。货到国内，你以提货人的名义去提矿石就行了。风险就是我有可能把你的货全吃了！

        陈笑笑说：看你老哥说的，你不像是那种坏人。

        我心里在笑，我TM是坏人的祖师爷！

        陈说：那我还得回去与他们商量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那就把这些金元宝分成四份，我们四人每人一份。你看可以吗？

        我说：当然可以，白捡的便宜，而且举手之劳。但是如果你装了铜锭进去，然后向我要金锭，我怎么办？

        陈说：如果他们同意咱说的方案，下次带元宝让你做检测。

        我心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而且知道你下次带来的一定是真金，就吃你这个样品元宝了！

        第四天，还是约在麦当劳验金，我找了两个菲律宾警察，穿上便衣坐在邻桌，看我的眼色行事。他们这次来了三人，除了陈福建以外，还有一男一女。经介绍，男的也是挖机手，那个女的是另一个挖机手的老婆，那个挖机手在工作没有过来，她是在工地做饭的，一切都符合逻辑。

        但这时出现了一个打死你也想不到的情况，他们三人带来了一个钢锯。陈福建邀请我一起进麦当劳的厕所，当面锯金，然后去检验。你说俩儿爷们同时进一个厕所，让人看见多难为情。而且我知道他带的金一定是真的，所以我就说：我相信你，你进去锯就好了。他就自己进了厕所，把一个元宝锯成一大一小两块金，然后带出来。



        我们所有人身上连一块纸都没有，就用麦当劳的餐巾纸包好小的那块，交给我，让那个女的与我去做检验。她妈的！没按套路出牌，就那一小块，哪里值得吃它！我发了个短信给警察朋友：按兵不动！

        我与那个女的出了门，走到只有三十米开外马路对面的当铺，做检验。就在这三十几米的路上，那个女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拿金的那只手！可见一定是真金！到了当铺，只五分钟就出了检验结果：18K金，我要交检验费，心里还在骂：浪费我的钱！检验的女孩告诉我：免费！怎么说呢 …

        至此，我可以给大家算一下账了，18K金相当于75%的金含量，如果足金24K金按每克200元人民币计，那么每锭金元宝的价值是 1562.5克 × 75% × 200元 = 234'375元人民币，这批金锭的总价值就是 234'375元人民币 × 90锭 = 14'062'500元人民币。

        回到麦当劳，互相通报一下检验结果。

        之后陈福建总结道：老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操作了？

        我说：可以呀，随时把东西送到我的矿石仓库，马上就可以出货。

        陈：那我们就先走了，准备一下，然后通知你。

        就这样又分手了，他们走后，我告诉警察兄弟：任务取消！但晚饭还是要请的，一顿中餐又是几千比索，唉 …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自我安慰吧 …

        第五天，陈福建来电：老哥，我们仔细商量了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能不能先出一点儿钱，就算是表示诚意吧。

        我暗讨，TM的，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当即就想，没吃到你的样品金，这次我就抓人让你吐钱，随即答应：可以，你看需要我出多少钱？

        陈：十万人民币吧。

        我：行，就这么定了。



        随后，我又重新安排警察进入角色 - 准备抓人 …

        第六天，没动静；第七天，没动静；第八天，还是没动静 … 我虽然着急，但又不能主动联系，就此再无下文 …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是哪里出了纰漏？是不是我答应付钱太快了？应该表现得更矜持一点？应该讨价还价一下？

        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退休后还去做老师，我想把自己经历的给学生讲讲。这次经历也可以做个案例，但我没能分析出失败的原因，所以想以“红包征集答案”，看看我哪里出了纰漏，让陈福建就此失联。没有标准答案，只要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小编送红包表示感谢 …


本文来自公众号：菲律宾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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