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刑六年后，杀人犯被菲律宾总统赦免

蓝色咏叹调

美国士兵约瑟夫·斯科特·彭博顿（Joseph Scott Pemberton，下文简称彭博顿）被判杀害变性人珍妮佛·劳德（Jennifer Laude下文简称劳德），于2014年10月被定罪，在其服刑近六年后，他被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地（Rodrigo Duterte）赦免，即将驱逐出境。

横跨六年的司法案件，最终以杀人犯被赦免和驱逐出境而告终，是美国施加的压力山大？还是菲律宾内部的司法不作为？面对受害人劳德家属的奔走抗议以及变性人群体（LGBTQ）的游行声援，杜特地总统最后做出如此的选择，其动机如何？如何评判这一案件中菲律宾政府及司法部门的孰是孰非？

这则横跨六年的案件，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窥镜，从中可以一探菲律宾从司法到政治架构的各个层面。

为此，萝卜头上网，翻阅了从2014年起到现在，关于这件经历6年的美军士兵谋杀变性人的所有相关报道，试图整理还原出这一沸沸扬扬的案件背后，某些不为人留意的脉络。

露水情缘邂逅美国大兵，变性女惹来杀身之祸

时光倒退到6年前，2014年的9月，彭博顿与其他3000多名美国大兵一道，横跨浩瀚的太平洋，来到菲律宾苏比克，与菲律宾部队一起，参加了两栖登陆演习。



彭博顿作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的一部分，他们造访的地点是苏比克，尽管苏比克的美国军事基地，已经在上世纪冷战结束时，被菲律宾的民族主义政客们用法律关停，但是苏比克和临近天使城的灯红酒绿，依然无比怀念这些人高马大，出手大方的美国大兵们。

满大街漂亮的东西方混血90后姑娘，似乎也是美国军事基地存在过的佐证。

经历了紧张枯燥的军事演习，10月10日演习结束后，美军长官宣布大兵们任务结束，可以放松一下，于是乎，19岁的大兵彭博顿，如同其他美国大兵一般，迫不及待地去酒吧和夜店娱乐。

苏比克基地旁的奥隆阿波市的一家夜店，在这里大兵彭博顿邂逅了一名风情万种的姑娘——26岁的劳德，后者魔鬼身材和精致的妆容，迪吧舞池里的疯狂SHOW，深深吸引了19岁血气方刚的彭博顿。



一番互动之后，两人就与劳德的一名朋友一起，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快捷酒店。

根据酒店登记记录显示，晚上10:55，三人到达宾馆，办理登记后，大兵和美女搂抱着进入了房间，大约30分钟后，彭博顿独自走出房间。

翌日凌晨，酒店的服务员发现劳德已经倒毙在浴室的地板上，全身赤裸，脖子上有明显的伤痕，头靠马桶上，下身胡乱的掩盖着一块毯子。

酒店服务员随即报警，根据相关登记记录和服务员指证，菲律宾国家警察(PNP)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然而，因为犯罪嫌疑人的美国大兵身份，如何审判，如何服刑，这却成了菲律宾当局棘手的问题。

民众呼吁将凶手绳之以法  议员表示事关菲律宾国家主权

这还要从美菲两国之间的《访问部队协定》（VFA）说起，作为美军保护伞撤离菲律宾后的补充协定，VFA中有一项规定，该规定允许美国拘留犯错误的美国军人。

劳德被杀案一经媒体曝光，立即引发无数菲律宾民众关注和抗议，更有民间团体举出9年前美军强奸菲律宾女孩妮可的例子，呼吁菲律宾政府不要一错再错，不要再让无辜的菲律宾女孩受到伤害，拿菲律宾人民讨好美帝屈膝服软。

TIPS：妮可强奸案，美军下士丹尼尔·史密斯（Dance Smith）在2005年被指控强奸一名菲律宾女孩（Nicole），事发后，史密斯曾在菲律宾法院受审，但即使在马卡蒂地区审判法院做出嫌疑人的有罪判决后，援引VFA协定，嫌疑人仍被美国方面而不是菲律宾所拘留。

史密斯被判有罪，但后来经过双方律师的协商后，在妮可撤回她的起诉后，史密斯被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后，史密斯立即离开菲律宾，回到美国。

劳德的姐姐马里洛（Marilou）表示无法接受自己家人被谋杀的事实——“仅仅是因为劳德是一个变性人，就要在性关系中付出生命的代价么？”

同样，劳德的家人们表示劳德非常“ Ganda（菲语：美丽）”，作为跨性别女性的詹妮弗·劳德，从来没有一天不化妆，同样，她的美也表现在内心，作为家庭的BREADWINNER，劳德不仅定期将钱寄给她在莱特的母亲和家人，她甚至将自己的房子提供给需要住宿的朋友。

她的性格不仅吸引了她的朋友和家人，而且吸引了她两年的男友。劳德有一名在网上认识的德国男友，他们计划在泰国结婚，他们之间甚至已经有了订婚戒指，只是缺少最后一步正式的仪式。



劳德和其德国男友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劳德的姐姐说，从没想过，生如夏花的劳德，会因为一场邂逅，而受到暴力对待，最终被人杀害。

变性不是被暴力的理由，变性人的性爱也不是被杀害的借口。

但是，劳德的家人面对谋杀者的美国大兵身份，又显得是那么的无助，尽管有诸多妇女权益团体和人权团体呼吁菲律宾政府伸张正义，判决嫌疑人有罪并进行正义的关押。

事发后第四天，美军将这名涉嫌谋杀劳德的大兵，以过失犯错为由，羁押在佩勒留号军舰上，该军舰是带这些美国大兵前来演习的两艘军舰之一。

面对关押在美国军舰上的嫌疑人，受害人家属担心杀手会不经问责而被带回美国，同时也担心此案可能无济于事，当局可能因为需要美国军方对于菲律宾海洋的保护而牺牲菲律宾同胞的权益。

根据随后的尸检结果显示，劳德死于溺水和被窒息，而围绕着美国大兵的罪与罚，诸多菲律宾议员表示，菲律宾政府必须维护对美军的国家主权和管辖权，不能用菲律宾民众的生命做交易，不允许嫌疑人离开菲律宾，应立即移交给菲律宾当局进行适当的调查和拘留审判。

围绕着杀人凶手的调查和拘留，拉开了漫长的菲律宾司法诉讼大幕。

漫长司法拉锯战  正义律师死磕司法公正

在获得菲律宾朝野的正义声援后，劳德的家人发誓要继续战斗以将案件绳之以法。

然而，追求正义的道路漫长而曲折，具体的交涉往来还需要委托专业的律师协助处理，这时，正在进行独立调查的菲律宾人权委员会，介入案件之中。

人权委员会发表了措辞强烈的声明，表示该案是“令人发指的罪行”，对于属于社会弱势群体的变性人，需要额外保护。

同时，该委员会对于劳德的家人，将进行法律援助，而法律援助的律师重担，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当时著名的人权律师——哈里洛克（Harry.Roque）的头上。

为人权而战，为正义而战的哈里洛克在当时自己的博客中写到：“我们应该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处理外国军事和国家利益之间的关系....外国军队在菲律宾境内的影响，永远不会符合国家利益。”

出于民族尊严和人民正义，哈里洛克和诸多民权人士团体一道为劳德家族的正义奔走呼吁，美国大使馆也表示要与菲律宾当局密切合作，进行调查。

同时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塞缪尔·洛克利尔（Samuel Locklear）上将表示，参加演习的美国军舰将留在菲律宾， “直到情况清楚为止。”

事发后，多家人权团体和变性人及女性团体，以及愤怒的苏比克民众，前往苏比克港——前美国海军基地抗议。



抗议现场劳德的家人及支持的民众，背后为严阵以待的地方当局。

汹涌的抗议人群，让当局如临大敌急忙封锁苏比克港数小时，仅允许受害人的母亲和陪伴她的人权组织成员进入美国前海军基地，象征性地向嫌疑人彭博顿递送法庭传票，表达人民对受害人的声援和对正义的呼喊。

对于民意，时任总统的小阿基诺，通过马拉坎南宫新闻发言人表示，阿基诺政府将保证菲律宾人民的权益，为受害人伸张正义。

2014年圣诞节前夕，奥隆阿波（Olongapo）地方检察官，正式指控美国大兵彭博顿谋杀。

当时，人权律师哈里洛克表示此案正在朝着正义的方向迈进：“这意味着检察官不仅证明了美国大兵杀死了劳德，而且还证明了美国大兵残酷杀害行为。”

2015年3月，开始了对彭博顿谋杀案的审判，彭博顿在法庭上承认攻击劳德，但补充说是“自卫”。大兵告诉法庭，他和劳德在进行性关系的前戏时，自己突然触碰到了对方的男性性器官。

彭博顿对这一发现感到震惊，他说他推了劳德，后者从床上摔下来，但又站起来拍打彭博顿的脸，彭博顿随即开始攻击对方进行报复，这使劳德失去了知觉。

彭博顿的辩护律师表示自己的当事人感到自己被强奸了，他是如此被排斥和憎恶，因为他不同意别的男人对他发生性行为。

案件在是当事人自卫过当还是蓄意谋杀间争辩了很久，直到2015年底，奥隆阿波市地方审判法庭（RTC）第74分庭，做出了裁定彭伯顿在劳德之死中有罪的判决，但是不同于检察官申诉时的谋杀罪名，法院说，彭博顿“用双臂掐死者，然后将她的头灌在马桶里”，这是出于被羞辱的反应，因此成立的罪名较之蓄意谋杀要轻。

随即，彭博顿被判处12年徒刑，根据VFA的规定，美国与菲律宾协商后决定，彭博顿被关押在菲律宾武装部队（AFP）羁押中心服刑，而不是菲律宾国家大狱。



菲律宾司法部照片，显示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彭博顿在法庭宣判后，被带到奎松市菲律宾武装部队拘留所。

尽管后来经过彭博顿的律师上诉，刑期从12年减少到了10年，但是菲律宾地方法庭也硬气的拒绝了嫌疑人保释的申请。

相比较21世纪初的妮可强奸案，菲律宾的司法独立和应对外国压力的反应，有了明显的进步，也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菲律宾民间朴素的正义追求。

一时间，作为人权捍卫者，积极为劳德家族的正义奔走呼号的人权律师哈里洛克，显得风光无限。

一日踏尽长安花的正义化身哈里洛克律师，估计做梦也想不到，6年后，他却要作为杜特地总统的新闻发言人，亲口为美国大兵彭博顿的赦免释放而辩护。

备受争议的总统赦免

彭博顿服刑六年之后，时光进入了2020年，马拉坎南宫的主人，早已从小阿基诺改弦易辙为杜特地。

2020年8月25日，菲律宾司法部副部长马克·佩雷特（Markk Perete）证实，奥隆阿波市地方审判法院第74审判分庭已开始聆听彭博顿动用其良好行为时间津贴（GCTA）的动议。

根据菲律宾修订的《刑法》（RPC），服刑期间的罪犯，如果表现良好，可以使用减刑用的良好行为时间津贴（Good Conduct Time Allowance controversy——下文简称GCTA）。

良好行为时间津贴法案，也被称为菲律宾共和国10592号法令，根据该法令，最多可以削减囚犯的一半刑期。

然而，对于这一项法令的解释和执行，在万事皆可发生的菲律宾，就显得非常魔幻，如果细细展开来说，绝对是荡气回肠的菲律宾司法界的纸牌屋，如果各位读者喜欢，可以文末点赞，点赞超过50，萝卜头日后单独开篇来讲。



菲律宾社交媒体上，广为传播的诟病权钱交易的CGTA法案漫画。

总之，根据彭博顿律师的理由，彭博顿刑期共10年，截止2020年7月31日，其服刑期已经过半，因表现出良好品德，而且服刑期超过一半，根据GCTA法案，菲律宾监狱局给出的良好表现证明，彭博顿可以申请提前释放。

尽管劳德一家新聘请的律师，反对美国大兵的提前释放，并指出美国大兵在菲律宾武装部队营地单独监禁，不符合GCTA的宽恕条件，但是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地（Rodrigo Duterte）还是在2020年9月7日正式给予彭博顿绝对赦免。

不无讽刺的是，批准GCTA这项法案的是时任总统小阿基诺，签署于2013年5月29日。

一饮一啄，再好的编剧，也编不出如此魔幻的剧本。

关于菲律宾的总统赦免 需要注意的细节

当年轰轰烈烈的正义诉求，朝野为了争取将犯罪嫌疑人关押在菲律宾接受正义审判的努力，如今，随着杜特地的特赦，而化为历史。

在很多国家，法律都有关于国家元首执行赦免的条文，那么什么是赦免？

赦免是一种定罪后给予行政宽恕的形式。

菲律宾司法部在2003年的一份报告中称赦免是“行政长官的宽恕行为，使某人免于对其所犯罪行的惩罚。

但是，它并不能否认某人曾经犯罪的事实，也无法免除定罪者支付判刑所施加的民事赔偿。

根据乙沙革命后的1987年《宪法》第七条第19节所述，菲律宾总统有权赦免。

值得注意的是，在菲律宾，法律规定，赦免有两种类型——包括绝对赦免和有条件赦免。



根据菲律宾监狱管理局的规定，绝对赦免意味着“刑事责任的完全灭绝，它恢复了个人的公民和政治权利，并免除了对被定罪个人的特定罪行的惩罚。”

有条件赦免是指“对有罪犯有条件地免于法院的处罚。
这意味赦免将施加一定的限制，并且刑事责任仅会部分消除。

被授予有条件赦免的人必须遵守所施加的限制和准则。
当事人还必须在赦免官的监督下。不遵守规定将导致赦免被撤销。

通常，赦免请愿书应寄给菲律宾总统，并通过赦免和假释委员会进行。

它还应附有文件，例如判决证明和书面证明的服刑证明等。

有关部门应在给予赦免之前进行调查，以确定申请人是否符合条件。

菲律宾总统通常给予高龄人士和知名人士宽恕。



历史上，菲律宾前总统约瑟夫·埃斯特拉达（Joseph Estrada）因贪腐被定罪，在2007年也被当时的总统阿罗约（Arroyo）赦免，其后还竞争成为马尼拉市长，直到杜特地时代，被同为演员出身的政治家莫仁诺(Isko Moreno)所取代。

然而，对于90后的彭博顿赦免，似乎于高龄和知名毫无瓜葛，对于此，杜特地总统也直言不讳。

本周一，杜特地在电视讲话中说： “ 如果我错了，请纠正我，但这是我的看法，为了公平对待彭博顿，我选择赦免了他，请原谅”。

该赦免一经发言人哈里洛克公布，立时引发朝野哗然，不仅副总统及在野党强烈表示反对总统在民族权益方面的妥协，在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变性者和同性恋者（LGBTQ）社区群体中，更是表达了对该特赦的不满，他们将赦免视为对变性者的暴力宽恕。

民事已偿，正义难至，如何评判，留待评说

根据总统发言人哈里洛克的表述，杜特地只免除了对彭博顿施加的惩罚，而不是对美国大兵的定罪免除，同时洛克表示美国大兵已经对受害者的家属致以民事赔偿。

彭博顿的律师已于8月26日星期三向法院提交了一张465万比索的付款支票，该支票的名字是被杀的变性人劳德的姐姐玛丽·劳德。

为了平息罗德里戈·杜特地总统对美国大兵彭博顿绝对有赦免引发的争议，总统发言人哈里·洛克暗示公众，如果因此，菲律宾成功获得了美国研发的新冠疫苗，长官很有这样做的理由。

洛克认为，对彭博顿的赦免，是总统希望菲律宾从美国可能研制的疫苗中受益的一部分，因此赦免，是总统基于更广泛的国家利益所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灾难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洛克进一步猜测，在2020年4月封城期间，杜特地与美国总统川普的电话中可能提到了美国大兵的赦免问题，尽管，当时谈话的重点是国家层面上，应对疫情大流行的援助。

面对公众对于自己立场闪电转换的质疑，人权律师出身的发言人洛克表示，即使我是劳德家族的律师，如果特赦意味着所有菲律宾人都将拥有美国将开发的疫苗，那我也没有问题。

洛克强调，我们当下的努力，是通过拥有抗击这种流行病的疫苗，来挽救生命。



对于洛克同学辩护能力，如果对菲律宾政坛比较了解的人士，自当深有体会。

比如，早些时候，杜特地总统宣布，因为美国政府对菲律宾政府不公平的待遇，将终止美菲部队访问协定（VFA），随即总统发言人洛克表示赞同，因为美国空洞的保护承诺，不符合菲律宾的国家利益。

然而到了2020年6月份，杜特地总统又撤回了这一终止协定的决定，理由是东南亚地缘政治的变化，以及冠状病毒的大流行，因此杜特地将访问协定（VFA）延长一年。

早先时候，发言人洛克曾表示，彭博顿的赦免与杜特地延长VFA互访协议一样，都是出于国家利益的考量。

劳德家族新聘请的律师对于总统的特赦表示非常失望：“劳德的案件表明，菲律宾人仍然是本国的二等公民，他们是低于外国人地位的存在。”

百姓权益与国家利益，似乎从来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与之相比，东西方十字路口的岛国掌舵人，一言一行的小心平衡，压力尤甚。

尾声

司法部副部长马克·佩雷特（Markk Perete）在9月10日星期四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已经正式接受到总统府的赦免文本，如果手续完备，当局将在两天内完成释放程序，进入驱逐出境环节。

根据菲律宾法律规定，监狱管理局必须将彭博顿释放后，将监护权移交给移民局，以进行驱逐出境操作。

一旦彭博顿从菲律宾军方的拘留所中释放出来，移民局（BI）将接手处理他的驱逐令，驱逐出境的行为将在机场进行，由移民局的特工全程押解彭博顿，从拘留所至机场，将其保送至飞机上，转交给美方航空公司及相关人员，确保其离开菲律宾。

目前与美方的接机对接工作正在进行中，尚不清楚彭博顿的离开细节，包括飞机的起飞地点，以及媒体是否可以报道他的离境细节等。

菲律宾媒体估计，最快将在九月中旬，彭博顿即可离境，返回美国。



长期以来，美国川普总统，一直希望将在国外被拘留的美国人带回家。

随着临近大选，在左右两极日益撕裂的美国，海外美国公民的释放，对于急需连任选票的川普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