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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分享] 从菲律宾戒严令颁布49周年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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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22 14:31: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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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务市街头昨天纪念戒严令颁布49周年的活动
昨天(21日)是马科斯颁布戒严令(Martial Law)49周年,马科斯之子“邦邦”已经明确表态有意角逐总统大位,再加上过几天即将进行总统候选人选举资格登记;所以,昨天大多数菲律宾媒体都发布了戒严令颁布49周年的纪念、评论文章。小编粗略浏览了一下,文章普遍对戒严令颁布持负面评价。文章的关键词有两个:一是让新一代记住历史,换句话说就是要马科斯家族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永远的独裁者;二是不能让历史重演,当然是坚决反对小马科斯竞选总统,不能让菲律宾出现新的独裁者。

作为不入流历史爱好者,小编对于菲律宾媒体人完全否定马科斯戒严令的态度很不以为然。马科斯不是完美的好人,当然更不是彻底的恶人。马科斯家族之所以还被目前的菲律宾主流社会排斥,原因并不是因为实施长达了8年又3个月的戒严;而是因为,马科斯家族破坏了菲律宾政坛家族共治的宪法原则或者宪法性共识,运用警察和军事权力达成单一家族独霸菲律宾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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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第一部宪法——1935年宪法

杜特尔特家族也有这种企图,实话实说现在达成的可能性要比50多年前的马科斯家族低多了。目前的高价口罩采购案就是这一宪法原则对其反噬的一部分。有人说过,“托洛茨基是每一个知识分子内心深处的梦想,正如风月宝鉴是每一个男人内心深处的梦想。大多数知识分子和男人没有落到精尽人亡的下场,多亏他们是输家。失败是上帝对大多数人,甚至可能是对所有人的最大恩典。人性败坏的最有力证据,就是人人都对这种保护不知感恩。如果你想让谁毁灭,最可靠的方法就是让他心想事成。浮士德博士的契约,就是用来购买这种待遇的。”

假如杜特尔特家族明年能够顺利掌握最高权力,相信将会面临更多更凶狠的反噬。要知道,在政治家族林立的菲律宾,单一家族能够独领风骚于一时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持续的时间越久,遭遇的反噬越猛烈;而早一点放手的话,才能更快获得守先待后的机会。如果政治资源在国家层面消耗的太厉害的话,让其他政治家族拔除掉其在达沃市的政治根基,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小编在宿务生活的这4年多时间里,切身体会到菲律宾存在的问题,可这些问题才让菲律宾之所以成为菲律宾。凡人应该像阿基诺母子一样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和无能,心存庞大社会改造计划的而又短暂得势的人,往往会给社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当然毫无疑问还会动摇自己的政治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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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杜特尔特三兄妹展示竞选登记表,保罗竞选众议员,塞巴斯蒂安竞选副市长。

闲话休提,让我们穿越回遥远的1960年代,看看马科斯颁布戒严令的必要性吧。1965年的倒数第二天,年仅47岁的马科斯就任菲律宾总统,开启了菲律宾群岛长达20年的马科斯时代。次年5月16日起,中国发生了一件由学生运动开始持续10年的大事件,相信每个小伙伴心底都清楚,无需明言。这场风波席卷了全世界。在其影响下,1968年以施顺(Jose Maria Sison)为首的毛派重建菲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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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度的施顺

1970年第一季度,以青年学生为主菲共外围组织爱国青年(他家禄语Kabataang Makabayan,英语Patriotic Youth,值得一提的是阿杜曾是其中的一员)发起了一些反对马科斯政府的暴力示威、抗议和游行活动;最高潮时甚至学生们甚至冲进马拉坎南宫和马科斯对话。学生领袖还要求马科斯做出书面承诺,不寻求第三个总统任期;马科斯口头表达了对第三个任期不感兴趣的态度后,可是学生领袖坚持要他书面写下来,于是谈判破裂;随后,拿着砖头、石块和燃烧瓶的学生猛攻马拉坎南宫,和军警在总统府前的门迪奥拉桥(Mendiola Bridge)展开拉锯战;最终军方开枪报复,4名学生死亡多人重伤。之后又发生了多次游行集合和冲击美国大使馆的示威活动。史称一季风暴(他家禄语Sigwa ng Unang Kuwatro  英语First Quarter St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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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在门迪奥拉桥垒砌街垒与军方对峙

一季风暴中的动荡和骚乱让菲律宾人民心有余悸,也为两年多后马科斯颁布戒严令提供了现实依据。

城市骚乱之外,明达瑙岛的穆斯林在基督徒的压迫下也纷纷建立秘密组织寻求独立。菲共新人民军也在乡村地区凝聚势力,谋求社会解放。

次年8月21日,在反对派自由党马尼拉米兰达广场(Plaza Miranda)举行选举集会上,不明人士扔了两颗手榴弹,炸伤多名自由党候选人。多名党内高层的受伤让本来在自由党内籍籍无名的阿基诺二世崛起,在之后时间里成了众望所归唯一能够对抗马科斯的人,当然也成了马科斯夫妇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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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达广场爆炸案发生当时引起的恐慌

1972年1月,之前稍微缓和的形势又紧绷了起来,一连串政府机关和私人住宅发生炸弹爆炸,一下政治人物的住宅也遭到攻击。

7月4日,军方在吕宋岛伊莎贝拉省海域抓获一艘满载武器的走私船,船上的M-14步枪让军方认为,菲共新人民军已经获得境外势力的武器援助。9月军方在附近区域中再次发现走私输入的武器。此外马尼拉都会区的百货商店、发电站、供水公司、电信局及重要政府和商业大楼陆续发生多次爆炸事件。种种迹象和两年多被前学生威逼的记忆,让杯弓蛇影的马科斯不得不下决心了。

9月16日,马科斯以声势大振的政敌阿基诺二世与新人民军暗中勾结为由,拘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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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斯会见阿基诺二世

这时的马科斯已经下定决心颁布戒严令了,或者更早。就在逮捕阿基诺次日,马科斯签署了戒严令。两天后,在奎松市议会厅内召开的宪法会议上,再次遭到炸弹袭击。一切已经无法避免。

9月23日,马科斯正式公布《戒严令》(于9月21日生效),菲律宾全国戒严。自从菲律宾一切权力都归于马科斯一人之手,直到1986年的人民力量革命。

当时马科斯领导下的菲律宾政府,遭遇到左、右两派团体的夹击,再加上穆斯林分离主义武装在明达瑙岛活动,已经使得菲律宾社会到了濒临解题的的边缘。因此,马科斯权衡政治形势后作出了全国戒严的决定。相信这一决定,同时也得到了菲律宾统治集团即大多数政治家族的支持,和菲律宾人民的体谅。

在戒严令中,马科斯大篇幅叙述了戒严的必要性,因为当时的菲律宾遭遇到了七个方面的威胁:左派菲共、对政府反共不力不满的右派、穆斯林分离分子、私人军队、政治寡头、犯罪份子和外国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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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9月23日的报纸头条,马科斯公布戒严令。

戒严实施后,不受监督的权力让马科斯夫妇尝到了甜头。马科斯的任期截至于1973年12月,按照当时的菲律宾宪法,不得再次竞选连任。如果想要维持自己的权力,改变政府体制就成了必要措施。

早在戒严令颁布的一年多前,盘算着继续掌权的马科斯就召开制宪会议讨论政府体制的问题。为此还特意搬出了两位前总统加西亚(Carlos Polistico Garcia)和马卡帕加尔(Diosdado Pangan Macapagal,阿罗约的父亲)站台。1973年1月经公民会议举手表决,新宪法顺利通过,新体制为法国式的半总统制,总统和内阁总理分享权力。

然而,这时的马科斯夫妇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权力。所以特意在新宪法中留下了后门条款,规定现任总统可以在国民议会召开期间同时行使总统和总理的权利。

同年7月,马科斯以全民公决的方式,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91%选民在全民公决中一致赞成,由马科斯继续担任总统,并授权其可以无限延缓国民议会的召开。在“民意”的掩护下,马科斯集行政、立法和军事大权于一身,成为了菲律宾的“合法”独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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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合法”独裁者的马科斯向群众发表演讲

关于制宪或者修宪的问题。开玩笑说可以算是菲律宾的月经议题了。十几年前阿罗约想要继续品尝权力的滋味,就有样学样的搬出修宪这道符咒;2018年的阿杜也是一样。不过,菲律宾政治家族经历了马科斯的教训,或者说上了马科斯一当后,都学聪明了,没有让两位后来者得逞。

而阿基诺家族之所以在菲律宾知识界中享有较高的评价,除了阿基诺二世用自己的血为菲律宾国家正常化醮典之外,阿基诺夫人汲取马科斯独裁的教训力主在1986年宪法中写入了总统不得连任的条款,阿基诺三世并没有提出修改宪法的议题来试图延续权力,也是其中的原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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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诺母子

把眼光稍微放宽一点,就在马科斯颁布戒严令的1972年,世界政坛发生发生了一件影响力可以排行近50年来最重要历史事件前三名的大事——尼克松访华。与这件事相比,菲律宾戒严毫无疑问是毛毛雨了。撇开重要程度不提,尼克松访华和菲律宾戒严,站在美国人的角度两者的原因是相同的——那个年代苏联在全球范围内给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太大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寻找新的盟友(访华),肃清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敌对势力(菲律宾戒严等)。而两大集团势力胶着的区域——中南半岛,越战正在血与火之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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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访华期间,与小朋友打招呼。

对于50多年前的菲律宾华侨来说这也是一个应该铭记的时间点。

尼克松访华后,作为美国人小老弟的马科斯政权立刻有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的计划。1974年9月伊梅尔达·马科斯带着儿子“邦邦”访华,为马科斯访华打前站。1975年6月7日,马科斯一家抵达北京受到时任中国领导人接见。两天后,中菲建立外交关系。后来,中国领导人不会继续输出革命的承诺和行动,进一步解开了包括菲律宾在内东南亚国家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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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马科斯放宽了华人入籍菲律宾的条件,让长期羁留菲律宾的华人终于有了合法身份。

几天前小编向一位土生土长的宿务人问起,明年将会把票投给谁时?这人直言不讳地回答:“邦邦”·马科斯。小编听了有些惊讶,因为宿务人一般来说会投给同样讲比萨亚语的萨拉·杜特尔特或者帕奎奥。另外,由于父母太强势了,小马科斯是个有点面目模糊的人,或者说存在感不太强的人。这人看出了小编的惊讶说道,自己不喜欢帕奎奥的政策倾向(有点左),也不希望杜特尔特家族能够连庄,所以邦邦是最佳选择。

马科斯夫妇出于延续自身统治权力的目的,没有让1970年代的菲律宾社会陷入失序、混乱与杀戮之中,也算留有遗德于菲律宾人民,他们的后代值得成为菲律宾总统的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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