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外交部召见中国大使——杜特尔特已向美国人纳下投名状

麻辣鸡翅

老杜下了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从1918年到1989年这个时期，西方人通常称之为“短暂的二十世纪”（The Short Twentieth Century）。这一时期，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极端危险的窗口期。可以说是，自部落时代到现在，人类最有可能灭绝，或者完全堕落为野蛮人的时期，就在这短短的71年。“短暂的二十世纪”，随着苏联的开始而开始，随着苏联的瓦解而瓦解。但是目前还有许多遗留问题，比如说俄罗斯和乌克兰、比如围绕中国的钓鱼岛问题、南海问题、台湾问题。这些其实都是“短暂的二十世纪”留给二十一世纪的负面遗产。

现在看起来，在美苏冷战（1947至1989）结束33年之后，已经到了要解决这些负面遗产，或者是权宜之计的时候，也可以说，是结束苟且之治的时候。

首先不想再继续拖下去的是俄罗斯人。俄罗斯总统普京2月24日做出了全面入侵乌克兰的决定。“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这一决定及之后战争的动向让每个人的时间表都上紧了发条。



乌克兰女士淡定路过被俄军炸毁的家园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就是其中的一位。

还有13天即将年满77岁的杜特尔特是1940年代生人，在他们那一代人心目中，中国前领导人毛泽东是一位深刻影响他们世界观的文化偶像。从这一点上看，毛泽东奉行的的马基雅维利主义外交路线，已经融入了杜特尔特的血液。用50年前国内最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杜特尔特毫无疑问是毛主席的好学生。

为了能延续政治影响力，为了能维护家族利益，为了能安稳度过退休岁月… …杜特尔特看起来已经在毫不犹豫的出卖了6年来最重要、投资菲岛最多的国际盟友——中国，一头扎进了几年前几乎每天都要骂三遍的美国人的怀抱。这一行为，找遍世界外交史，只有1972年的尼克松访华可以比拟。



昨天（14日），菲律宾外交部以中国海军舰艇入侵苏禄海（Sulu Sea）为由，召见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黄溪连。这是黄大使连续两年来被菲律宾外交部召见。

菲律宾外交部表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舰艇“未经许可”进入菲律宾群岛水域。这艘解放军815型（又称东调级）电子侦察舰于1月29日至2月1日在菲律宾苏禄海（Sulu Sea）海域航行，并无视一再要求其撤离的命令。

这艘电侦舰来到菲律宾巴拉望岛（Palawan）附近的库约（Cuyo）群岛，以及民都洛岛（Mindoro）外海的阿波岛（Apo），宣称“进行无害通过”（innocent passage）。

菲律宾外交部声称，“然而，它的行动并未遵循可被认为是连续和快速的航迹，而是在苏禄海徘徊了3天”，并指控该船“非法闯入”；“中国解放军海军792号舰的行为，不能算是无害通过，而是侵犯了菲律宾的主权。”

也就是说，事情发生在一个半月前，准确一点说是乌克兰危机之前。

那么，为什么当时的菲律宾外交部不去召见黄大使呢？因为，当时的杜特尔特尚未在中、美两国之间下定决心。而乌克兰危机，俄罗斯倾国之力未能像8年前顺利兼并克里米亚半岛一样完成战略目的及之后的情势让杜特尔特在中、美之间做出了选择。



黄溪连大使

于是就有了昨天姗姗来迟的召见黄大使事件。

看看去年发生的召见事件就能明白，这不过是杜特尔特在借题发挥、随便找了个借口向美国人表明态度。

去年3月21日，菲方宣称中国船只在牛轭礁集结。次月初，驻菲大使馆和菲军方发生隔空言辞交锋，接着口水仗升级到两国外交部层面。同月13日，菲外交部发布公告，公开召见黄大使。时间间隔不到一个月。而且，当时事态一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与之相反，此次中国海军舰艇经过苏禄海事件，在昨天之前从未被两国官方曝光。

要知道，召见大使是一种很正式在外交上表达不满的行为，且是在一个较高的外交等级上公开表达不满。例如，为解决某些分歧，一国可能邀请另一国外交官在外交部会面。但如果涉及到重大的公开争议，一国外交部才会公开召见另一国大使以表达其不满。召见大使通常是一件经过高度编排的事务。政府相关部门会精心策划召见的基调，外交部长将会决定以何种措辞与大使会谈，有时候甚至是居高临下或不礼貌的言语。

菲律宾外交部没有任何前奏来上这样一出戏。合理的推论就是，中国海军舰艇仅仅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只能是乌克兰危机之后国际大环境发生了变化，让善于看风向的杜特尔特嗅出了端倪，想要一屁股坐在美国一边。毫不犹豫出卖盟友，正是政治家的基本素质。


2021 年 12 月 15 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左）马来西亚外交部长赛夫丁·阿卜杜拉的欢迎。当时美国人已经在筹备月底的与东盟特别峰会了，相信大部分元首会给美国人面子。

本月28日至29日，美国总统拜登以纪念双边关系45周年为由，将在华盛顿召开美国与东盟特别峰会。

5天前（10日）菲律宾驻美大使罗穆亚德兹（Jose Manuel Romualdez）曾在一次网络访谈中表示，本周与美国官员会晤的另一个话题是拜登邀请东盟国家元首参加本月28日举行的美国特别峰会。77岁的杜特尔特可能不会参加这次峰会，因为当天恰逢他的生日；另一个原因在于现在正处于菲律宾竞选季，杜特尔特的行程太满了。

从刚刚发生的召见黄大使一事可以推断，5天前杜特尔特还在首鼠两端，或者说并没有下定决心和中国翻脸；而现在决心已定了。召见大使一事，正是杜特尔特交纳给美国人的投名状。杜特尔特月底大概率会在华盛顿与拜登共同庆祝他的生日。

访美结束后的杜特尔特将会旗帜鲜明的支持本届菲律宾大选总统候选人中的“美国代理人”——副总统罗布雷多（Leni Robredo）。

这件事也早有迹象。


杜特尔特与罗布雷多

12日，杜特尔特接受其密友和精神导师、美国通缉犯、耶稣基督王国（Kingdom of Jesus Christ）教会阿波罗·奎博洛伊(ApolloQuiboloy)牧师采访时表示，下一任菲律宾总统，应该具有以下特质：

“首先，新总统必须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领导人，他非常了解每个菲律宾人的担忧。其次，下一任总统必须果断。我希望他或她是一名律师。领导者必须在任何情况下迅速做出决定，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们都应该拥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以应对。最后，他应该懂得如何判断人们的性格，这样你才能委任相关权力给他们。”

目前所有的热门总统候选人中，小马科斯（BongbongMarcos）没能完成大学学业，一直以从政为业；莫雷诺（Isko Moreno）则通过成为软色情电影演员发迹，后长期在马尼拉市从政；帕奎奥（Manny Pacquiao）就更不要说了，去年8月才打完他的最后一场拳赛；拉克森（Panfilo Lacson）从普通民警做到警察总长，然后从政；只有罗布雷多曾经做过律师，而且其父系家族是菲律宾知名的法律世家，作为候选人中唯一的女性，她也可以说是最具有同情心的那一位。这样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菲律宾驻美大使罗穆亚德兹视频采访截图

在前面提到的访谈中，杜特尔特还通过罗穆亚德兹之口向美国人表态，“他说，如果他们（美国）要求菲律宾的支持，很明显，如果形势迫在眉睫，菲律宾将准备参与其中，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蔓延到亚洲的情况下。向他们（美国）保证，如果有需要，菲律宾随时准备为我们的首要盟友提供所需的任何设施或任何东西。

上述迹象表明，杜特尔特已经有90%的可能在其任期的最后一个多月时间里，将外交路线由亲中转向亲美。

占据西太平洋关键位置的菲律宾，对于美国拥有巨大的战略意义，尤其是在中美交恶的形势下。对美国人来说，下一任菲律宾总统又是关键中的关键。对杜特尔特来说，小马科斯抢走了其“中国代理人”的位置，还挖墙角到了家族内部，已经是政治上的死敌。与美国人结盟是其拥有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弃。

当然，笔者也不能把话说死了。其中的关键就要看，杜特尔特是否会在2周内访美。最重要的事情，只能由两国元首亲自敲定。这是代理人和特使无法做主的。


去年10月26日，美国总统拜登及东盟各国领导人在美国-东盟视频峰会上，老杜位于拜登正下方。

看出事情端倪的不止是笔者。小马科斯阵营也看到事情正在起变化。

小马科斯的姐姐、参议员艾米·马科斯（Imee Marcos）3天前接受媒体网络采访时告诫因拒绝参加候选人辩论会而备受抨击的其弟，“总统候选人应该透明、负责、开放和容易接近”，“你必须要回应他们所有的批评”，“所以对我来说，他应该参加，如果他认为出席所有辩论会是浪费时间，我的建议是：出现在其中一些辩论会上。”

同一访谈艾米还说，马科斯家族一直向杜特尔特总统发送信息，寻求与他会面，希望会面能够消除两个家族之间的误会，并请求支持小马科斯竞选总统；但，一直没有得到杜特尔特的回应，现在只能祈祷总统会“帮助我们”。


艾米·马科斯与老杜在其总统就职典礼上的合影

而今天（15日），艾米·马科斯却在其官方Facebook公开攻击杜特尔特政府执政不力，造成油价大涨。

是的，模糊空间已经消失，每个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