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长到无家可归的守墓人——菲律宾大爷跌宕起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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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镇标志性的鸭子雕塑

83岁的詹米老爹(Tatay Jaime “Tatay”是父亲的意思，但这些也用于称呼与我们无关的老人/年长者，以表示尊重）曾经是菲律宾内湖省维多利亚镇(Victoria in Laguna)的副镇长，但现在他曾经凌乱嘈杂的政治世界早已经离他而去。我们可以在维多利亚镇的一座墓园内找到他。这里，他是一名掘墓人兼守墓人。如果你没有看见他在扫地，那么他一定正在割草或清理坟墓。

詹米大哥（Mang，“哥哥”和“先生”的意思，在这里也是用来表示尊敬）说，守墓人的工作对我来说不轻松，在清理坟墓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感到背部疼痛。直到现在仍然有人称我为“镇长”。


累了休息的詹米大爷

作为守墓人他每天的工资是300披索。钱不够用的时候，詹米会去借56贷。56贷是菲律宾最流行的借贷模式，每周20%的利息，也就是说，借出去5披索，一周之后要还6披索，妥妥的高利贷。一般来说印度人和孟加拉人是56贷最主要的放款人，也有不少本地人从事这门生意。了解更多请点击《菲律宾小康之家遭遇美国骗子后破产、逃亡！》

詹米说，不会为借56 贷而感到羞愧，因为我吃不饱的时候，那些指指点点的人们TMD也不会给我送来吃的。

詹米的全名是詹姆·桑孔（Jaime O.Sancon），提到他的名字维多利亚镇的居民都认识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他的故事。


正在墓地里捡垃圾的詹米大爷

有人说，他曾经是这个镇子最富有的人，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

有人说，他认为政治家最应该具备的品质是诚实，而且必须乐于助人，不仅只是在选举期间讨好人民。当年他担任副镇长时就是那样做的，那时詹米家里总会有吃不饱的人来讨饭，而他总能让他们吃饱。

有人说：他曾经为镇子做过不少事情。

去年为某座新坟割草时，天太黑，詹米不小心用镰刀把左脚割伤，流了很多血。最初，他没有太在意，以为很快能够痊愈，可后来越来越疼。詹米不得不去看医生。医生告诉他，他的脚踝有血肿的可能，那块越来越大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肿瘤。


正在墓碑前打扫的詹米大爷

詹米现在的境遇和他们过去的富裕生活相差甚远。他和他的妻子卡梅丽塔（Carmelita）曾有过一台碾米机，镇上的人那时候都吃他家的大米，为此詹米还买过一辆卡车，用来运送大米。他们家当时还拥有加油站、豪宅和小轿车。

詹米的女儿格蕾丝说，我在豪宅里长大，每天由保姆和佣人伺候。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吃最好的食材，还可以去其他国家旅游。甚至整个内湖省的人都认识我父亲。

1986年，有心人鼓动家境富裕的詹米从政，他选上了副镇长。1992年到1995年，詹米再次当选副镇长。


30多年前的副镇长詹米

当时的詹米以慷慨著称，镇上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爱丽丝（Alice）是接受过他帮助的人之一。

爱丽丝说：当时他总是提醒我们，你们夫妻必须努力工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张口。

詹米是爱丽丝和她的丈夫厄宁（Enring）的教父。

菲律宾政府服务保险系统（Government Service Insurance System）的主管说，获得政府服务保险的受益的资格是年满60岁并且担任政府公职至少15年；但就詹米先生而言，他未能担任满15年公职，因此不是政府服务保险合格的受益对象。


多年前詹米宣誓就任副镇长

1995年，詹米再次尝试竞选副镇长，但没有获胜。

2016 年，维多利亚镇政府为他提供了一份守墓人的工作。

格蕾丝：他是前任副镇长，但现在的官员们把他分配到墓地。你能想象这个小镇的曾经的副镇长居然成了掘墓人吗？他有更合适的位置。

那么，一位曾经的副镇长和镇子里最有权势和最富有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守墓人呢？

故事要从他的妻子卡梅丽塔沉迷于染上了赌博说起。

詹米：我早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有段时间她生病了，维多利亚镇没有好的医院，我只能送她去附近的圣罗莎（Santa Rosa）看病。恰好那时候圣罗莎有一家很大的赌场开业，我就带着因为生病而有些抑郁的卡梅丽塔玩了两把，想让她的情绪好起来。没想到之后她就一直瞒着我去赌场，甚至连治病的钱都赌输了。我知道后，告诉她赌博没有好处，让我们从头开始… …


圣罗莎一家赌场的老虎机，这是正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可是卡梅丽塔的赌瘾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詹米才知道连他们的豪宅都被抵押给了赌场，他们家的加油站和碾米场也因为卡梅丽塔把钱拿去赌博，不得不破产了。

格蕾丝：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家的电路甚至因为付不起电费被电力公司拉闸断电了。我们被妈妈欠下的债务困住了，很快家里就一无所有。

詹米：说实话，最初我甚至考虑结束我的生命。还好，我挺了过来。不久，卡梅丽塔的病因查明了，是糖尿病，因为没钱治病，很快她就去世了。有一段时间，我妻子借过钱的高利贷公司来我家里追债，我说：“经理，我只能说愿意为我妻子的欠款坐牢。”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詹米从来没有责怪过他的妻子。说实话，他接受了守墓人的工作的原因之一是可以每天来到妻子的墓前。


若干年前 维多利亚镇政府的官员们

詹米：她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想每天和我的妻子在一起。就算再穷，我也会点亮她墓碑前的蜡烛。

厄宁和爱丽丝为他们的教父准备了一个惊喜。他们精心修复了一张他已故妻子的照片，送给了詹米。

厄宁：我对我的教父没有别的愿望，但要快乐。

詹米：你给了我另一种力量。当我看到我爱人的照片时，感觉又回到了我的青春时代。


詹米抱着亡妻遗像感谢他的教子

厄宁：我们希望你永远快乐。不要再经历过去的痛苦。

詹米：我很感激，因为他们总是想着我。很高兴能收到这件礼物。非常感谢！尽管我现在只是守墓人，他们仍然爱着我。他们给我的幸福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拥有从来是侥幸，人生起落是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