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故事 | 这位日菲后裔花了30多年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康乃馨老太

76岁的Carmen Apigo是达沃市一家菲律宾国际学校的校长和当地菲日历史博物馆的管理员。她是日本后裔，花了30多年时间才见到她的日本父亲。

日本人在达沃的早期定居点

在二战前很多年，就有日本人开始在菲律宾定居了。早在1903年，鹿儿岛县的一群日本人到达沃打工，菲律宾和日本的关系就开始了。这些人在蕉麻种植园工作，最初是在 Sta 市 Lapanday 的 Awad 种植园工作。



1904 年，180 名日本人被带到菲律宾碧瑶肯农路从事建设工作，他们的合同到期后，被送往达沃。神户商人太田京三郎，本应在索索贡为这些人找到新工作，却把他们送到达沃种植蕉麻，成了种植园主和日本工人的中间人。当时的日本是一个相对贫穷的国家，与今天的第一世界国家相去甚远。

太田看好日菲贸易，创立了太田开发公司，安排日本工人进入菲律宾。1905 年 1 月，又有 100 名日本劳工来到蕉麻种植园工作；7 月，又有 70 名来自冲绳的人紧随其后。同年，太田在达沃永久定居，并开设了一家迎合日本客户需求的商店。

日本人把蕉麻变成了菲律宾的主要商品，发明了hagutan，一种由硬质金属制成的蕉麻剥离装置。越来越多来自日本的移民定居在达沃。到 1920 年代后期，日本人已经接管了该省的蕉麻产业——不仅是通过独创性，据报道是通过不那么好听的手段。

1930 年，日本人控制了达沃最繁荣的农业区，导致土著部落流离失所。即使是早期定居者冲绳人或琉球人，也感受到非冲绳日本人的歧视。



Carmen父母在二战期间相爱

到1939 年，达沃有 17,888 名记录在案的日本移民。Carmen 的父亲 Kashin Teruya 是在此定居的冲绳移民工人之一。在达沃，他遇到了Catalina Cael，一位从薄荷岛前来找工作的年轻女子，后来被日本军官中曾根上尉聘为家庭佣工。
日本军队于 1945 年 12 月 8 日入侵菲律宾——距离该国袭击珍珠港仅 10 小时，标志着太平洋战争的开始。达沃和其他地区一样，完全处于日本帝国的控制之下。1942 年，中曾根上尉和他的家人——连同管家Catalina逃到驻军处以确保安全。

在撤离人员中，还有 Kashin Teruya，他和Catalina最终成为了朋友。很快，两人开始了一段以二战为背景的恋情。

日美在菲打响马尼拉战役

日本当局在菲律宾组织了一个新政府，通过由总统何塞·劳雷尔领导的傀儡政府控制所有民政事务。在日本占领下，一千多名菲律宾人——妇女、女孩和男同性恋者被监禁并被迫成为日本士兵的性奴。

不久，对日本的抵抗开始出现，引发了菲律宾游击运动的开始。

反对日本霸主的反抗运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调查显示，全国有超过 260,000 人加入了游击队组织。指挥官们齐心协力，不仅与日本人作战，还收集情报协助美军。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想方设法走私枪支、无线电和补给以支持游击队，游击队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战争结束时，日本人只控制了该国 48 个省中的 12 个。

马尼拉战役期间，日本将军山下智之命令军官摧毁马尼拉港口，以削弱正在返回的美军。当日本军队撤退时，他们拆除了当地工厂和历史地标，并进行野蛮屠杀，导致数千名平民遭受酷刑和杀害。其中一次，多达 1,000 名游击队士兵被烧死。



美军进行了反击，用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近距离向日军发射榴弹炮。战斗结束时，很难辨别哪一方造成了更大的破坏。1945 年发生的马尼拉战役中，平民的死亡人数估计已达到10万至24万，如果这个数字要包括美国、菲律宾和日本军队的死亡人数，估计会更多。

日本投降，二战结束

1945 年 8 月 15 日，大约是在美国在广岛投下原子弹一周后，日本裕仁天皇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标志着日本投降。当时，苏联入侵了日本傀儡国满洲，美国人轰炸了长崎。

9月2日，日本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战舰上正式投降，日本外相重光守代表日本政府签字，梅津佳次郎将军代表日本武装部队签字，标志着二战的结束。

虽然达沃已成为日本工人的故乡或第二故乡，但他们中的许多人仍渴望回到自己的祖国，Carmen的父亲Kashin于1945 年被遣返，当时Catalina已怀孕两个月。

离开前，Kashin向Catalina提供了包含他个人信息的文件，包括他在冲绳的地址，并给她和孩子留了些钱。

然而，菲律宾游击队士兵没收了一切，让Catalina无法与孩子父亲取得联系。之后，女儿Carmen于1946 年 2 月出生。两年后，也就是1948 年，母女俩回到了他们的家乡薄荷岛。



回到达沃

1961年，来自达沃的亲戚拜访了薄荷岛的Catalina一家。当时15岁的Carmen请求亲戚帮助她回到达沃。她和母亲居住的薄荷岛小镇距离首都塔比拉兰约30公里，不足以为卡门提供赚取收入或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亲戚们同意赞助Carmen的达沃之行，并把她送到了学校。同年6月，Carmen在卡里南圣十字学院学习，并于1969年获得教育学位。她在亲戚家住了 12 年，直到1973年结婚才离开。学习期间，卡门还担任店员，给她叔叔的生意帮忙。

大学毕业后，Carmen立即在当地找了一份公立学校教师的工作，用了母亲的姓氏Cael，拒绝告诉同事她的日本血统或关于自己祖先的情况。 “我一直保密，是因为我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非婚出生的。 ”

惊人的巧合

每年八月，都会有一群年迈的日本公民前往达沃庆祝盂兰盆节，这是日本一年一度的节日，旨在纪念和缅怀自己的祖先，类似于万灵节。

1979年8月，一批日本游客抵达加里南，Carmen的姐夫作为一名日本游客的兼职司机，前往海岛酒店。闲谈中，他告诉这位游客，自己的嫂子是半个日本人，父亲的姓氏是Teruya。巧合的是，这位游客当时在海岛酒店的室友姓氏也是Teruya。

当这名游客把此事告诉Teruya先生时，Teruya先生很兴奋，表示自己一直在寻找Carmen和她的母亲，甚至曾请求时任市长的帮助，但地毯式搜索的难度太大了，迟迟未能找到他们。

Teruya先生是 Carmen 父亲的儿子，其父被遣返后长期居住在冲绳，并在那里成家，与儿子、女儿和女婿住在那里。

Teruya一家要求Carmen出示文件，证明她确实是他们的父亲在菲律宾失散多年的女儿，但她只有和母亲的旧照片，所有与父亲有关的文件之前都被没收了。Carmen去找她在薄荷岛的母亲提供信息，但母亲拒绝配合，不想与曾经的爱人及其家人建立任何联系。

Carmen向母亲索取证词，阐明与 Teruyas 的关系，母亲还是拒绝了，最终 Carmen厌倦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并决定放弃，给冲绳的兄弟姐妹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这会是最后一次联系他们，她很高兴知道父亲还活着，在冲绳还有两个哥哥姐姐。

当她的兄弟姐妹回复说，他们将在几周后前往达沃时，Carmen大吃一惊。他们还给Carmen寄了钱，让她买票把母亲从薄荷岛带到达沃，知道母亲不会同意，Carmen漫不经心地邀请母亲去达沃度假，母亲答应了。



第一次和父亲相见

1979 年 11 月 29 日，Kashin Teruya 在儿女和女婿的陪同下抵达达沃。这是他三十多年来被遣返后第一次回到达沃，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小女儿Carmen，而Carmen第一次见到父亲，已经 33 岁了。

母亲责怪Carmen没有告诉她父亲会来的事，时隔34年再次见到Kashin，她惊呆了，紧张的气氛最终消失了，Carmen生平第一次看到父母面对面交谈，她惊讶地发现，88 岁身体虚弱的父亲居然仍然会说菲律宾方言。

“我真的很感谢我的父亲，尽管他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来达沃看望我。”

Carmen的兄弟姐妹邀请母女俩搬到冲绳，Kashin在冲绳的妻子已于 1955 年去世，和她们一起生活不是问题，但她拒绝了邀请，决定偶尔在冲绳拜访他们，并在多年来一直与日本家人保持联系。

1990年，Carmen第一次达到冲绳，当时她得知自己将在日本参加一个会议，便安排了这次行程。Carmen回忆说，她在冲绳受到了日本亲戚的热情款待，参加了为她举行的欢迎会和她离别派对。

2000 年，Carmen再次前往冲绳；2013 年，是她的儿子最后一次陪她去冲绳旅行。

虽然Carmen的父亲错过了她生命中大部分的陪伴和爱，但他试图在剩余的时间里弥补他的缺席，后来她的父亲去世时，Carmen的姐姐告诉她：“我很羡慕你，父亲去世时，手里还一直拿着你和家人的照片。”

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战争让爱人分离，让亲人失散，但人类血浓于水的情感足以穿越命运带给我们的阻碍，来一场令人难忘的相互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