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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律宾,贫穷与否,似乎从来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投胎的玄学问题。
用哲学的方式去描述,可以理解为——贫穷不是懒惰的结果,努力工作并不总是会带来成功。
阿雯在一个华侨工贸企业的人力资源上班,她和我聊起来员工求职的艰难,尤其是本地菲籍员工,他们必须从周一到周六轮班长时间工作,但只能支付最低工资。
几乎每个人,当被问及“能否接受周六加班?”时,他们会热情地回答:“Opo,MAAM!”
通过这些回答,她说自己看到了人们对寻找收入来源的渴望和绝望。
要知道,这些寻找办公室文员工作的菲人,他(她)们也大多是本地的大学毕业生。
事实上,类似的案例不在少数,阿雯在招聘助理的过程中,收到了一位应届毕业生菲华三代的消息,她因为没有足够的交通费而无法参加工作面试。
阿雯给我看她们之间的邮件往来,在邮件里,那名求职者真诚地恳求一份临时工作——她知道这意味着像狗一样工作,因为她有一个朋友也在做同样的工作。
不幸的是,助理的岗位不缺应聘者,很快已经填补了空缺。
由于缺乏物质条件的基础支持,这名求职者失去了一份工作,弱势的社会地位,甚至无法让她过上体面的生活。
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彩荣也多少接触过一些菲律宾的求职者,总体说来,她(他)们并不懒惰,相反,他们愿意做任何事,甚至原意从实习生做起,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让餐桌上有食物,但他们无法让自己的兄弟姐妹上更好的学校——其他人甚至上不起学。
是的,当然,你可以说出一些坚持不懈并从贫穷到富有的人的名字,比如街头逆袭出来的世界拳王巴拉巴拉的,但这种特例就如同奖票中头奖般稀缺,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么更多人可以做到。
SO,我不禁对菲律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穷人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因真的是懒惰么?
以下是和菲律宾本地朋友沟通过后的一些观点梳理,不一定完全正确,权当抛砖引玉。
首先,菲律宾有很强的家庭观念,菲律宾渗透入族群深处的“巴亚尼罕”精神,往小里说就是源于家庭成员的互相帮助,用于对抗外界的各类天灾人祸,所以与其他国家孩子成年后往往离开家庭自己独立的方式不同,菲律宾几代人一个屋檐下很正常,用这种方式对抗外在的变数,也从某种说明了自身的抗风险能力孱弱。
所以,同样是海外劳佣,同样为岛屿型国家的族群,印尼的劳工到了一定程度就要退休回家,而菲劳则是蒲公英型的花开四散,到哪里扎下根后,就把自己的家人设法也折腾出来,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海外菲劳的群体不断壮大,而菲劳的海外下一代,这已经完成了当地的融合,和其祖籍国菲律宾,自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起海外菲劳,他们首先是为了家庭,而不是如媒体宣传般积极往国家汇款,帮助建设自己的祖国,因此说海外菲工因为充实了菲律宾的美元储备,而成为新的英雄,这无疑是一个可悲的论点。
如果有一种加密货币可以免除高昂的汇款手续费,这些菲劳会毫不犹豫的改换门庭,他们寄钱只是为了家人的利益。
其次,菲律宾作为一个农业国家,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成为一个贫穷国家。
菲律宾因风暴和季风而拥有丰富的降水,同样火山的喷发也会带来肥沃的火山土,但农民因缺乏规划和大型的水力枢纽,而选择在洪水季节种植作物,结果屡屡歉收。
问及年轻人,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大学毕业生,未来的职业生涯规划,大都计划出国工作以获得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外乎国外给予的待遇远超菲律宾当地。
当然,作为交换,政府通过授予他们双重国籍和投票权来安抚这种菲劳文化,以满足远渡重洋的海外菲律宾族群对本国的效忠和形式上的统一。
精英远遁,剩下的是其他不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工作的公民,因为他们觉得不值得奉献自己的生命,导致的结果是,有些人会等待政客的免费东西,包括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尤其是在选举拉票季节。
这就是为什么,菲律宾老马科斯时代后,政坛上交替着的,大都是无能的政客,而取得炫目成就的菲律宾人,往往来自于体育和音乐方面。
说到老马科斯,有人无限缅怀那个时代,称之为“菲律宾的黄金时代”,尤其是没经历过当年东西激烈对抗冷战时期的千禧一代,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学到的黄金时代的民族自豪传播,比在学校里学到的关于军管时代的遭遇更多。
在这种楚门的遮蔽下,菲律宾被描述成自二战后彻底独立以来,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东南亚新星,已经处于一个良好的起点,但经济衰退和共产主义的恐慌,把事情搞砸了,然后弯道被一众东南亚近邻所超车。
好吧,这似乎给政客另一个选择自己的理由,只有选择我,才能逆转这种滑坡,重回黄金时代云云。
反正,在传统政治世家的眼中,群众是最容易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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