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为了100披索出卖你的灵魂吗？”杜特尔特家族向小马科斯的修宪联署宣战

我放心你带套猛

19届菲律宾众议院成员于2023年3月6日齐聚合影。

2023年12月12日，菲律宾众议院议长马丁·罗穆阿尔兹 (Ferdinand MartinRomualdez)表示，众议院将“明年再次提出宪法修正案，重点关注禁止和限制外国人所有权的经济条款，确定是否需要进行彻底改革以吸引外国投资。以及审议与宪法改革相关的拟议措施。总而言之，我们的宪法虽然崇高且博采众议，但其中的一些内容已不再适应当代菲律宾人民的需求了。”

同月15日，小马科斯在文珍俞巴市（MuntinlupaCity）出席一项活动时被记者问到，对众议院最近关于修宪的呼吁有何看法时，他表示，“才刚刚开始讨论，我们一直在谈论一些限制和妨碍潜在外国投资者的经济条款。就我而言，我的主要兴趣是努力使我国成为一个对外国投资友好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这项讨论实际上不是关于宪法，而是关于我们需要改变什么，以便这些潜在的投资者能够来到菲律宾。”


2023年12月15日，小马科斯出席文珍俞巴市一家污水处理厂的揭幕仪式。

参议院议长胡安·米格尔·祖比里 (JuanMiguel Zubiri)随后回应称：“任何改变1987年宪法的尝试都是徒劳的，因为大多数参议员都反对。”

参议院少数党领袖、前参议院议长科科·皮门特尔(Aquilino"Koko" Pimentel III)委婉地表达了反对意见：“如果众议院接下来要推动修宪，他们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来说服参议员们。”不过他澄清说，对修宪持开放态度，前提是讨论仅限于国家结构形式向联邦制的转变，这是他已故的父亲、前参议院议长阿奎利诺·皮门特尔（Aquilino Pimentel Jr.）长期以来坚持的观点。

参议员辛西娅·维拉（CynthiaVillar）以人民的名义表达了反对修改宪法的观点，“菲律宾人民一般不希望改变宪法，对吧？这在菲律宾人中并不受欢迎。在参议院，我们并不那么支持修宪，因为公众不想。所有研究都指出，菲律宾人民不支持修宪。只要公众不想要，我就不会支持，要顺应民意。”


2023年12月20日，小马科斯签署2024年度预算案后与参议员的合影。在小马科斯左手边的就是祖比里。

这不是小马科斯政府第一次试图推动修宪了。

2023年初，众议院就已经提出修宪案，并于同年3月3读通过，呼吁召开制宪会议。

然而，让参议院批准众议院通过的修宪案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时，参议院修宪委员会主席罗宾·帕迪拉（Robin Padilla）对众议院通过的召开由国会两院成员组成的制宪会议提案表示赞同，但甚至在他的委员会也未获其他参议员签名支持。这意味着该提案无法提交参议院全体会议讨论。于是一切就不了了之了。

而此次重提修宪，最初小马科斯和马丁·罗穆亚德兹两兄弟还是希望能够获得参议院的支持，召开由国会两院成员组成的制宪会议，审议讨论修宪案。可上述几位参议员的表态，让他们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参院议长祖比里等人几乎已经明明白白表达了修宪案不可能在参议院通过的意思。


位于大马尼拉帕赛市的参议院办公地点，据说是租来的。

好吧，参议院成了小马科斯政治集团达成修宪意图无法翻越的高山。既然无法翻山越岭，那就只能绕路前行。

说到这里就必须提一下菲律宾宪法规定的3种修宪模式了。

其一就是上面提到的，由国会两院成员共同组成制宪会议（constituent assembly）审议修宪案；因为没有必要因为制宪而再付一份薪水给参与的国会成员，所以这种模式最便宜。

其二则是重新选出若干名代表，由这些代表们组成制宪会议（constitutional convention）审议修宪案；这种模式就是说即使将来修宪成功的话，至少要办2次选举，而且还要给制宪会议成员发工资，太花钱了。


1986年5月，阿基诺夫人任命的宪法委员会成员合影。其实1987年宪法的制宪模式就是第二种。

最后一种就是小马科斯政府目前正在推进的，以“人民倡议”（people's initiative）的名义提出修宪案，在全菲范围内让一定比例的登记选民在修宪联署书上签名，从而召开制宪会议。这就点出了本文的题目“买票贿选”。从选民手里购买签名，需要支付费用是其一。其二是让近800万选民在联署书上签字，这也是个大工程，中间环节，人力成本，再加上印刷联署书，花的钱更是海了去了。


达沃市街头日前出现的反对所谓人民倡议修宪运动的“达沃人不会被收买！”标语牌。

关于所谓的人民倡议修宪还需要知道两件事：其一是每个众议员选区至少有 3%的登记选民在修宪联署书上签名支持；其二是全菲至少有12%的登记选民签署修宪联署书。

菲律宾选举委员会（Commission onElections）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8月，菲岛注册选民超过6570万。所以要想修宪联署通过，至少需要收集788.4万登记选民的签名，才能以人民倡议的方式提出修宪动议。选举委员会将会审查联署书上签名的有效性和合法性，一般来说，会有不低于5%的联署书出现各种原因而无效不被采纳。这就意味着，想要联署通过至少得多收集39.42万个签名。


这周菲律宾某电视台播放的人民倡议修宪运动广告的截图

现在小马科斯已经被参议院逼得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蠢笨无比的方法来提出修宪动议。请注意，这还仅仅是动议。

然而，2024年刚刚过去一周，要求修宪联署书就遭到了腐败指控。

阿尔拜省（Albay，位于吕宋岛东南部）第一选区众议员埃德塞尔·拉格曼（Edcel Lagman）1月6日声称，该省的一些市镇长已经收到了人民倡议修宪运动的“动员资金”（mobilization funds）；据称，这笔钱由众议员吉尔·邦加隆（JilBongalon）分发，目的是花钱激励选民在修宪联署书上签名，“签署联署书的选民将每人获得100披索”；在1月5日菲律宾城市联盟阿尔拜分会召集的一场会议上，分发“动员资金”就是开会的主要目的。


1月5日菲律宾城市联盟阿尔拜分会在黎牙实比市某酒店内的分赃现场。

1月7日，众议员拉乌尔·曼努埃尔（Raoul Manuel）表示，他在奎松市（Quezon City）发现有人使用“模板表格”在社区层面收集修宪联署书签名，并特别指出了所谓签名活动的幕后黑手。

1月8日，参议员伊米·马科斯 (Imee Marcos)表示：“每个地区总共提供了2000万披索，我甚至听说大城市也得到了同样的承诺，他们说在1月13日之前获得20000个签名。”她还披露称，其中一些有偿搜集修宪联署书签名的活动，是打着政府机构财政援助的幌子进行的。


网络上流传的修宪联署书签名表

1月9日晚，达沃市第一选区众议员普隆·杜特尔特 (Paolo "Pulong" Duterte) 在其Facebook页面发布的一份反对所谓“人民倡议修宪运动”的声明。以下是声明全文：

这些所谓的人民倡议修宪运动只不过是纯粹的谎言。我获悉玛格丽塔·“米格”·诺格拉莱斯 (Margarita “Migs”Nograles)众议员是达沃市人民倡议修宪运动的带头人。

我反对这个所谓人民倡议，这不是人民的声音，而是少数人想要使自己的权力永存的人的声音。我还想通知所有达沃人，尤其是我所在选区的议员们，众议院领导层已将达沃市2024年度支出计划（National Expenditure Program）预算砍掉了20亿披索，今年只给达沃市留下了微不足道的5亿披索。

对于所有联合起来攻击我们的国会议员，不要再说这种废话了。因为即使你们砍掉了我所有预算，我也不会饿死，可是投票支持小马科斯总统的达沃市穷人将倒霉地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我还从可靠消息来源听说，甚至连参议员也被明确要求不要在我的选区开展项目。


普隆声明中提到的玛格丽塔·“米格”·诺格拉莱斯众议员（着白衣者）目前正在美国玩耍。

我不会向你们跪求项目，尤其是当某些骗子用虚假开支计划多拿30%的时候… …再说一次，杜特尔特家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怜的、亲爱的达沃人。

这几个月我一直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想让我的选民受到众议院肮脏政治的影响。

我要对所有的达沃人说，不要为了区区100或10000披索，而出卖你们的灵魂。你们的签名是无价的。如果你们想追随国会中画饼者的爪牙走向灭亡，那也是你们的选择。

声明中提到的诺格拉莱斯尚未对前总统长子的言论发表评论。


普隆·杜特尔特

普隆的声明已经把两大家族翻脸的事实全部端上了桌面。这一轮，小马科斯下手不轻。曝光萨拉机密经费丑闻，让副总统办公室的2024年度机密经费为零。砍掉了普隆的20亿披索预算不说，还把达沃市拉进了黑名单。相信达沃市长巴斯特（Sebastian "Baste" Duterte）的预算被砍掉的也不少。小马科斯想要通过卡死杜特尔特家族的各项预算，来切断他们通过各种项目回馈达沃市民的道路。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达沃市民传递信息：如果你们继续投票给杜特尔特家族，就会继续受惩罚；而投票给我支持的人，将会得到奖励。着眼点应该是明年的达沃市市长选举，扶持代理人在选举中一举攻克杜特尔特家族的堡垒，应该是小马科斯的如意算盘。而这个代理人很可能就是普隆提到的众议员玛格丽塔•“米格”•诺格拉莱斯。

而普隆的这份声明，可以视为宣战了。即杜特尔特家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马科斯的修宪联署成功。


老杜在一场圣诞节活动上与其子巴斯特及参议员邦·吴的合影

而如果联署成功的话，国会两院成员将在制宪会议上对宪法修正案进行投票。在这种情况下，众议员超过300人，而参议员只有24人，众议员的投票很容易左右修正案是否通过。在过去关于制宪会议的讨论中，参议员们一直推动众议院和参议院分别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