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杜特尔特距离去职有多远？——小马科斯盼辞职，副总统望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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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杜特尔特的支持者2月3日在马尼拉菲律宾民族英雄滂尼发秀的塑像前集会表达对她的支持。

在马科斯家族与杜特尔特家族之间矛盾冲突越来越剧烈的现在，萨拉·杜特尔特应该辞去小马科斯政府内阁教育部长一职吗？

两位人气与实力兼具的菲律宾政坛代表人物在政治舞台上角逐，其实和两只发情期的大公鸡在菲律宾竞技场（Philippine Arena，位于距离大马尼拉约30公里的布拉坎省，菲律宾最大的室内体育场拥有55000个座位）内逞凶斗狠互啄一样，谁先退缩，谁就输了！

因为以马科斯家族与杜特尔特家族为首的所谓团结联盟（UniTeam），不符合菲律宾政坛的常识与直觉。包括菲华网在内的批评者和政治观察家们从2021年11月29日组成之初就不看好这个联盟，认为它注定要失败。唯一的问题是，马科斯家族和杜特尔特家族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翻脸。

1月28日，这个问题得到了部分答案。小马科斯政府在马尼拉黎刹公园（Rizal Park）启动“新菲律宾”（Bagong Pilipinas）运动，承诺将这个贫瘠的岛屿国家转变为一个新的、更好、更富裕的国度，试图用这一具有社会改造和未来愿景双重色彩的旗帜将人民团结在小马科斯的周围。

同一天，杜特尔特家族全体在达沃市市政厅旁的黎刹公园集结，召集反修宪祈祷集会。达沃市市长塞巴斯蒂安·“巴斯特”·杜特尔特 (Sebastian "Baste" Duterte)在集会上首先对小马科斯发难说，“如果你不热爱自己的国家，那就辞职吧！”

而老当益壮的重炮手老杜则在集会上旧事重提道，“你们都知道，我们有一位吸毒成瘾的总统… …很早前他就在毒品观察名单上了。”他说，“我们的宪法很好。当我们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指小马科斯）继续掌权，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呢？… …修宪将撕裂我们的国家，流血冲突已经迫在眼前了！你正在制造混乱,总统先生，你可能会重蹈你父亲的覆辙。我担心这一点。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总统先生，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坚持这样做，你将像以前一样被驱逐出马拉坎南宫。”

更为诛心的是老杜还说，“你想以牺牲人民的生命为代价来维持自己的权力。如果你更聪明一点那就更好了，但你只是一个瘾君子，并且你有一个渴望权力的妻子。”

面对这样的言辞攻击——甚至可以称得上诋毁了——以身段柔软而闻名的小马科斯在公开场合仍然保持着他的领导人风度。但被老杜话语中的锋芒扫射到的第一夫人丽莎·马科斯（Liza Araneta-Marcos）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次日，副总统在机场为首次访问越南的小马科斯夫妇送行时，总统夫人完全无视萨拉的存在，看着自己的丈夫和政敌堆出微笑握手演习，满脸是不以为然。



丽莎·马科斯在丈夫与萨拉握手时的表现，最能说明两大家族会面时的尴尬处境了。

上个周末的萨拉是世界上最忙的人，先是履行内阁成员的义务，出席“新菲律宾运动”的启动集会。随后她飞至达沃市市政厅前的路灯下，与总统的姐姐、参议员伊美·马科斯（Imee Marcos）像两个在树荫下乘凉的普通菲律宾妇女一样嗑瓜子聊天。她的父亲和兄弟们把该说不该说的已经说完，站上讲台的萨拉只是简单感谢了几句，达沃人民对杜特尔特家族的支持。

就在她将小马科斯夫妇送上飞机的那一天，萨拉发表声明，为弟弟对小马科斯的长篇大论辩护。她说，“我只能推测，人们普遍认为我不应该受到总统圈内某些部门的卑鄙对待（指的是众议院2023年下半年死咬副总统和教育部高额机密经费预算不放），塞巴斯蒂安市长是出于姐弟之间爱护我的原因，才会说这些批评小马科斯的话。”

一些吐沫星子会引出更多吐沫星子，就像一些子弹会引发更多子弹一样。

“杜特尔特家族，也许应该对我们亲爱的总统和他的家人做出恰当的尊重。因为总统已经给予了你们充分的礼遇和尊重，”众议院议长马丁·罗穆亚德兹（Martin Romualdez）这样为他的总统表哥一家鸣不平。

小马科斯上飞机前被记者逼问如何看待前一天晚上老杜的毒虫指控时，他微笑着无奈地反唇相讥道，“我想他这么说应该是受到了成瘾性药物芬太尼的影响。芬太尼是你能买到的最强效的止痛药，它很容易上瘾，而且有非常严重的副作用。前总统已经服用芬太尼很长时间了……五六年后，副作用肯定会影响他的精神状态。我希望他的医生能更好地照顾他。所以我认为这就是他这样说的原因了。”当被记者要求断然否认吸毒指控时，小马科斯笑着说：“我甚至不会尊重这个问题。”



小马科斯反击老杜滥用成瘾性药物

2016年，老杜曾公开承认，在一次摩托车事故后，他服用过高度成瘾的合成药物芬太尼来缓解疼痛。当时他开着玩笑生动地解释道，“你们肯定从来没有去过天堂，我去过。本来医生说只服用四分之一片，我不小心把一整片都吞下去了。那感觉就TMD像上天堂。不过当医生得知吞下了一整片后，狠狠地批评了我。”

而老杜的两位前发言人哈里·洛克（HarryRoque）和萨尔瓦多·帕内洛（Salvador Panelo）急不可耐地为他们的老板洗地。洛克说，“芬太尼是合法药物，可卡因是非法毒品。”帕内洛则说，早在2016年成为总统之前，杜特尔特就已经停止服用芬太尼。

小马科斯身边当然也不缺涂粉抹脂的人。菲律宾缉毒署（Philippine Drug Enforcement Agency）言之凿凿地发布公开声明称，小马科斯从未被缉毒署列入毒品观察人员名单。

1月30日晚，老杜在达沃市的另一场公开演讲中说，“希望小马科斯接受挑战，在卢内塔公园（Luneta Park，黎刹公园的别名）公开验血，以证明他不是吸毒者。如果他接受，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算上我。缉毒署的人，他们都不是傻瓜。他们怎么可能会跑出来主动说，‘先生，这是你在毒品观察名单上的记录。’如果我找到了（小马科斯被列入的）这份名单，会将其公布。公布这样的名单可能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后果，因为该名单重新浮出水面，将意味着他必须辞职。”

关于小马科斯对其滥用药物的指控，老杜解释称，“芬太尼是医生开的处方药，我是从圣卢克止疼中心（St. Luke’s Pain Management Center，奎松市一家医院）的医生处获得了芬太尼处方药。我甚至还记得给我注射芬太尼的人，哈维尔医生… …总统先生，我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我就没有再服用芬太尼。现在你这样回击我的质疑。那么我要问你的是，你有医生的可卡因有处方吗？”

老杜最后还要求小马科斯解释，为什么他在2022年总统竞选开始之前会去德国进行康复治疗的原因。

杜特尔特家族和马科斯家族之间的这场目前看不出停止的口水战，引发了要求萨拉辞去教育部长职务的呼声。

而尽管杜特尔特家族的唇枪舌剑刺向小马科斯，并且萨拉自己也有被曾经的盟友联合起来背叛的感觉，但她目前还没有离开教育部的计划。在前面提到的声明中，萨拉传达的信息是，将努力忍受针对她的“攻击、负面宣传和抹黑运动”，因为她是3220万菲律宾人选举出的副总统，为了他们会继续在内阁中留任。她说，“尽管面对这些并不容易，但我从未灰心丧气。除非总统另有决定，否则我将继续留在教育部长职位上。”

在1月31日的采访中，菲律宾政治分析师克利夫·阿盖勒斯 (Cleve Arguelles) 表示，要求萨拉离开教育部的呼声并不令人意外，身为小马科斯内阁的一员，意味着要明确表达对总统的支持。

“但我认为更有趣的问题是，为什么总统在发生这一切之后仍然为她保留内阁席位？”阿盖勒斯补充说，这意味着“她仍然拥有小马科斯的信心、信任和支持”。

小马科斯在30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回答了同样的问题。他表示，与副总统的关系和以前“完全一样”。这个回答听起来就像菲华明星张金珠（Kim Chiu）在去年圣诞节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面对与长期男友林贤（Xian Lim）关系的回答一样。我们都知道，等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张金珠和林贤不约而同地公开宣布分手了。

就像任何其他受欢迎的政坛组合一样，尽管存在分歧，他们必须相互坚持，以保持他们支持基础的完整性。明达瑙岛仍然是杜特尔特家族的大本营，在2022年选举中为与杜特尔特这个姓氏结盟正是小马科斯能在这里获得压倒性多数选票的原因。同样，马科斯家族也在“坚实的北方”（Solid North，吕宋岛北部尤其伊罗戈是其票仓）为萨拉带来大量选票。

小马科斯在明达瑙岛获得了720万张选票，而萨拉在“坚实的北方”获得了350万张选票。

“他们需要彼此，”阿盖勒斯说。“我认为这是团结联盟的一个悖论，他们互相并不喜欢对方，但需要对方。所以，他们就被困在了一起。”

无可否认，萨拉比小马科斯更受欢迎。亚洲脉动（PulseAsia 菲律宾最有影响力的民调公司 ）2023年9月的一项政府高官支持的民意调查显示，尽管2023年以来两人的支持率因一系列问题而大幅下滑，但萨拉的支持率仍让维持在73%的高位，而小马科斯的支持率则为65%。

阿盖勒斯还引用了菲律宾政治中看似“传统”的说法，即与总统决裂的副总统在民意调查中的表现并不那么好。

“菲律宾人民不喜欢不与总统合作的副总统，”他说。

这就是前副总统杰乔马尔·比奈（JejomarBinay）和莱妮·罗布雷多（Leni Robredo）的遭遇。他们最初是内阁成员，但后来因意见分歧而辞职。最初比奈在2016年大选的民意调查中处于领先地位，但与阿基诺三世闹翻后他成为了舆论攻击的对象，支持率大幅跳水。罗布雷多的遭遇也是一样，在她辞去杜特尔特政府的住房和城市发展协调委员会（Urban Development Coordinating Council）和反非法药物机构间委员会（Inter-Agency Committee on Anti-Illegal Drugs.）主席后，支持率一落千丈，最低时不足9%。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如果萨拉这么早就从小马科斯内阁辞职，将和她的两位前任一样，面临支持率大幅缩水的风险。同时，如果不再担任内阁成员，作为副总统拥有的权力和资源将会非常有限。如果她还有成为总统的野望，教育部是一个可以帮助她保持曝光度及与核心支持者互动的平台。根据菲律宾教育部的数据，菲岛共有876842名教师和60429所学校。菲律宾人的投票年龄是18岁，也就是在2022年5月时年满12岁的菲律宾人都将在2028年投下自己的总统选票。萨拉如果能够守住这个位置，那么那些在各种教育部的活动中与她握手合影的年轻人，将会有很大可能在4年后的总统选票上写下她的名字。

所以，萨拉一定会尽可能长时间地留在教育部长的位置上。


萨拉·杜特尔特2月4日在宿务市一家希腊餐厅与朋友聚餐。

根据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me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2022年度排名，菲律宾是年轻学生在阅读、数学和科学等蜂蜜能力最低的国家之一。然而，这一事实并没有影响公众对萨拉作为教育部长业绩的看法。去年12月，即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排名发布的同月，在一项民意调查中，57%的菲律宾人仍然认为萨拉在教育部做得很好。

萨拉在第二份基础教育报告中还承诺对教育部门进行改革，并为教师提供更多福利。阿盖勒斯表示，这可能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举动，尤其是如果她着眼于 2028年的选举的话。

“能够说她为教育部门做出了贡献，这对她总是有帮助的，”阿盖勒斯说。

在政治攻讦中，有人担心，负责照顾数百万菲律宾学生和国家未来的教育部将面临更大的风险。如果萨拉的注意力进一步被她的政治规划分散，菲律宾的学习危机将会恶化。她作为教育主管的资格首先就受到质疑。

“这确实是我的担忧之一，我们可以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待它，‘哦，这太令人兴奋了，’不是（因为）我们正在观看这两个强大政治家族之间的对决。如果副总统哪怕只是一天分心，这将决定数百万菲律宾学生的未来，”阿盖勒斯说。

批评者一直呼吁总统任命一名具有教育背景的教育部秘书。

自从萨拉在机密经费预算上栽跟头以来，她一直在扮演一种弱者和出气包的形象。这与她在达沃市任职时的形象相去甚远，这也与杜特尔特家族传统的形象不符。这位活跃的女市长在达沃市一个社区领导拆除棚户区后，抓住一名法警的衣领反复扇嘴巴子。

政治分析家阿尔扬·阿盖勒斯表示，团结联盟中持续存在的裂痕对萨拉有利，她可以打“失败者牌”。

“在担任内阁成员期间，她仍然可以通过在联盟中表现出弱势和受欺凌的形象来博得人民的同情。她只需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受到众议院议长和其他人士的欺凌，并使用与杜特尔特政治风格一致的反精英或反寡头牌，”阿盖勒斯说。


2月2日，老杜、伊美·马科斯、邦·吴、罗纳德·德拉洛萨等人在达沃市一家餐厅餐叙。

“我认为她想要发生的事情是小马科斯总统直接免去她的教育部长一职，或公开反对她。这意味着一场公开的战争终于要发生了，而且看起来这一切是马科斯家族造成的，”他补充道。

正如副总统所说，球在小马科斯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