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杜特尔特之间究竟有无“君子协定”？

麦妈

2024年3月27日，菲律宾前总统发言人哈里·罗克（Harry Roque）在接受菲律宾网络媒体政论网（Politiko.com.ph）表示，中国目前在西菲律宾海的行动与前总杜特尔特和中国国家领导人就仁爱礁坐滩的菲律宾军舰马德雷山号（BRP Sierra Madre）问题达成的“君子协定”（gentlemen’s agreement）有关。

罗克说，该协议并不是秘密协议，因为据称该协议是由时任外交部长、现任参议员的艾伦·彼得·卡耶塔诺（Alan Peter Cayetano）与中方达成的；两国领导人在协议中一致认为，菲律宾将仅可以向马德雷山号上的士兵运送食物和水，而不会运送任何修复旧船的材料。

“这不是秘密交易。这是外交部长卡耶塔诺公开表示的，马德雷山号将会留在原处保持现状，不会移动，也不会被修复，阿云金礁（Ayungin，菲律宾对仁爱礁的说法）将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由于菲律宾和中国在杜特尔特总统任期内达成的‘君子’协议，只有水和食物将被运送到阿云金礁。而现在中国的抱怨是，与过去达成的协议相反，小马科斯政府带来了维修设备来修复马德雷山号，所以这就是中国之所以会这样反应的原因了（指的是中国海警使用水枪等加强对马德雷山号的封锁，限制菲方维修马德雷山号）。”罗克这样解释道。


图片2016年10月，老杜、卡耶塔诺等菲律宾使团在北京街头。

哈里·罗克还表示，“也许是中国错了… …因为他们认为这不是与个人而是与政府签订协议，我猜小马科斯总统在此事上不同意”。罗克是在说，这是一份政府间的协议，所以中方可能认为“君子协议”会得到小马科斯新政府的承认，但显然小马科斯对此持不同意见，这大概是现在的菲律宾政府并未遵守中方与杜特尔特达成协议的原因了。

罗克表示，如果菲律宾继续运送材料来修复马德雷山号，中方可能会有更进一步的反应。所以罗克认为，最好让马德雷山号维持现状，而不是激怒中国，“你甚至不能强迫中国放弃更多。他们也的确不会同意。我们需要明白的是，究竟想要什么？要让我们的士兵在那里挨饿吗？”

“马德雷山号能留在那儿是因为中方允许运送水和食物，也许我们的士兵将不得不因为因水和食物等物资断绝而不得不离开。我认为这是一个更正确的政策，即使那艘船已经腐烂，我们仍然留在那里，我们仍然在那里存在，”罗克补充道。

“就我个人而言，杜特尔特促成了友好关系，并使我们能够促进菲律宾在投资和贸易方面的利益。这确实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水炮事故的发生，”罗克为杜特尔特对待中国的做法进行了辩护，因为这对菲律宾有利。


图片2018年3月，哈里·罗克随老杜访问北京。

自罗克的这段访谈公开以来，究竟有没有这份“君子协议”？这份“君子协议”对菲律宾有利还是有害？杜特尔特政府在这份君子协议中是否出卖了菲律宾的国家利益？围绕上述问题，菲律宾政坛闹作一团。

最先出来反驳罗克观点的是菲律宾国防部长特奥多罗（Gilberto Teodoro Jr.）。在一份声明中特奥多罗表示：“我们不要落入中国宣传设置的陷阱，将辩论的焦点重新集中在所谓的承诺上，同时转移对中国政府的注意力，从而释放并允许他们继续进行非法活动。”

显然，特奥多罗的态度是坚决否认所谓君子协定的存在。或者说，特奥多罗认为讨论所谓的“君子协定”对菲律宾是不利的，让小马科斯政府处在了撕毁承诺的位置上，不管有没有这份协议，菲律宾政坛都不应该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应该将焦点放在所谓的中方在仁爱礁采取的“非法活动”上。特奥多罗甚至认为，罗克在提起君子协议这个话题时，已经落入中方宣传设置的陷阱，或者说罗克已经成为中方宣传的一部分。

但显然，无论在杜特尔特时代还是现在，中方都从未曾主动提起过所谓的“君子协议”的存在，更遑论“宣传”了。特奥多罗把这个“君子协议”与中方宣传挂钩的言辞，当然完全站不住脚了。特奥多罗作为菲律宾国防部长，是菲律宾国家利益的当之无愧的代言人，但也不能这样子，是非不分，对错不认，菲律宾国内争论议题的屎盆子，扣在中方头上。


讽刺美国人在南海兴风作浪的漫画

接下来出来否认的是前总统老杜。

4月1日，老杜的另一位前发言人帕内洛萨尔瓦多·帕内洛（Salvador Panelo）在接受SMNI采访时表示，他在圣周期间与杜特尔特进行了两次交谈，这位前总统断然否认与中国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我一直像回避烫手山芋一样避开阿云金浅滩的问题，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所以我没有与任何人达成协议，”帕内洛引用杜特尔特的话这样说。帕内洛还声称，无论是谁散布这种协议的存在，都是在撒谎，并补充说，那个人可能是想“为自己做宣传”。

哈里·罗克的脸被打地啪啪作响。老杜作为所谓“君子协议”的当事人，必须是最能为自己澄清的人。但老杜的这种澄清可信吗？作为一位卸任总统，老杜绝对不愿背上过去实施政策的枷锁，成为一些别有用心政客口中所谓出卖国家利益的人。承认就会被扣上屎盆子，这就是老杜必须否认的原因。从老杜任内中菲双方在南海主权争议海域上的默契程度，我们先不必肯定“君子协议”的存在，但双方的确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互谅解和互信是无法否认的。

4月2日，被打脸的哈里·罗克解释说，同意帕内洛提出的一些观点，“关于阿云金没有具体协议。君子协定是尊重整个西菲律宾海争端的现状。这是正确的，我不否认这一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实际上对媒体上出现的不正常表达感到惊讶。为什么？我们失去领土了吗？我们失去了马德雷山号了吗？前总统是否下令拆除马德雷山号了吗？当然不是。”


图片菲律宾、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军舰今天在南海举行的首次联合军事演习

罗克进一步补充说：“该协议是关于如何处理西菲律宾海的整个争端，而不是专门针对阿云金浅滩。前总统杜特尔特时期在阿云金浅滩也曾发生过水炮事件。这时就出现了运送物资和维修材料的问题。我清楚地记得，当前总统向中国大使表达他的愤怒时说‘确保我的士兵没有一个死亡，因为即使其中一个死亡，也会成为一种不同的模式’，我就在那里，记得前总统说过的话。”

罗克还解释称，如果没有这些修复材料，马德雷山号肯定会解体，“不同之处在于，如果我们必须携带建筑材料，我们就会谨慎行事，因为只要中国人认为运送的只是水和食物，那么他们就不会反对。”

哈里·罗克是在说，其实那个时候也有运送建筑材料，不过因为谨慎行事，让中国人误以为只是水和食物，所以才能送达。他当然不是说，中国人太笨了！而是在说，小马科斯时代的菲律宾海警太不谨慎小心了，在运送水泥时没能骗到中国人。

之后，老杜的两名政敌也出来刷存在感。

反对党参议员洪蒂维罗斯（Risa Hontiveros）已提交一项决议，寻求对罗克口中的“协议“进行调查。她想确认限制修复马德雷山号的决定是否构成叛国行为。洪蒂维罗斯说：“如果停止加固马德雷山脉，我们不仅会失去一个重要的战略前哨，而且也无法捍卫我们的主权。杜特尔特总是向北京卑躬屈膝，将他与中国的关系置于我们国家利益之上。”

退休最高法院高级副法官安东尼奥·卡皮奥（Antonio Carpio）认为，该“协议”是“一边倒”的，是“变相放弃”国家主权，“因为它赋予了中国对我们的权利的否决权”，“在阿云金浅滩上建造建筑物的专有权”。


图片中国海警船用水枪阻止菲律宾补给船靠近马德雷山号

无疑，这两位跳出来只是为了打击老杜的威信，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我们都知道，如果老杜当时不妥协，马德雷山号或许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看来，老杜时代中菲之间有很明确的默契，其中最核心的，根本不是能否向马德雷山号运送水泥和其他建材的问题，而是美国人不能重返南海争议海域的问题。而现在中菲南海冲突的核心问题，其实还是这一点。这帮子菲律宾政客，拿马德雷山号说事，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