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排挤和歧视，却又不可或缺，被看作“局外人”的菲律宾华人

浪漫无边际缺

Blood By Blood（血脉相连），是菲律宾华人群体经常在菲律宾主流媒体发声时使用的话语，表明自己与菲律宾人一样，都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句话的出处已经无从考究，只是每到华人群体在菲律宾嗅到潜在危机时，一定要拿出来，提醒菲律宾社会正视这个群体的存在。

虽然华人群体现在已经是菲律宾社会的精英阶层，但这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却是他们的祖辈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16到18世纪，有关菲律宾华人的历史记载少的可怜，但事实上，他们正是菲律宾这段历史中的关键角色。

如果没有华人，就没有如今的首都—马尼拉



菲律宾华人在西班牙殖民时期的记载通常都会被刻意淡化或抹去，因为在西班牙人眼中，他们都是难以驯服的“危险份子”。

西班牙人最早占领的是菲律宾中部城市宿务，之后便得知，原来菲律宾最繁华地方，是北部吕宋岛一个叫做马尼拉的城市。



攻下马尼拉之后，城中的150名华人没有和菲律宾土著一样遭到屠杀，因为他们被西班牙人看作是马尼拉与中国之间的贸易纽带，能够为西班牙人进入中国传教和经商提供机会。

靠着马尼拉湾的独特地理位置，华人们将中菲之间，甚至是菲律宾与亚洲国家之间的贸易做的风生水起，而西班牙人从菲律宾各地掠夺的资源，也在华人的帮助下变现。



于是，西班牙王城最终在马尼拉建成，这里也被宣布为菲律宾的首都。

日益繁荣的海上贸易，不但为菲律宾带来了巨大发展，成千上万的中国工匠和新移民也涌入了马尼拉，人数上一度超过了马尼拉居住的西班牙人。

从这时起，西班牙人对华人产生了戒心。

同时，西班牙人发现这些华人很难像菲律宾人一样皈依天主教，从精神上无法完全对其进行同化。



果然，在1574年中国海盗利马洪（音译）袭击马尼拉时，马尼拉的华人不但没有逃走，反而用行动支持利马洪：袭击了教堂和西班牙人社区，顺便还把西班牙总督给抹了脖子。

利马洪最终没有成功占领马尼拉，随之而来的，是西班牙人对华人的态度根本转变。

就像他们对西班牙对安达鲁西亚居住的犹太人所做的一样，华人从此被贬为地位不如菲律宾土著的最下等人，并被赶出王城区域，圈在名为帕里安的“流放之地”。



被“种族隔离”后，华人仍被要求支付高昂的“保护费”：除了名目繁多的税费，还要随时被抓去无偿劳动，修缮王城区的建筑。

但华人的商业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不但不介意向西班牙人支付高额的税费，还将“流放之地”发展成了菲律宾的商业中心。



西班牙人惊叹华人的商业能力的同时，却不知此时的华人，对西班牙人已经抱有很深的敌意。尽管当时一些西班牙大家族，已经笼络了一些华人作为自己在菲律宾的商业“总管”，垄断了烟草，马尼拉麻等大宗贸易。

1603年，又一批来自中国的海盗企图入侵马尼拉的消息传来（最终没有发生），为了避免重蹈1574年的覆辙，西班牙人率军杀入华人的“流放之地”屠杀了2万华人。

从此之后，华人与西班牙殖民者的冲突不断，直到华人开始与菲律宾人通婚，他们之间的冲突才开始逐渐平息，因为菲律宾社会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公民阶层：华人混血。



有了华人混血阶层的出现，菲律宾历史中对华人群体的记载才逐渐清晰，他们对菲律宾社会所作出的贡献也逐渐被认同。

在17到19世纪这段时间，华人群体在菲律宾社会中逐渐被接受，他们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学校，医院和墓地，创建了自己的报纸，打造了华人社区的雏形。

于此同时，华人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功，也得到了菲律宾社会的认可。



这些活跃在当时的华人混血，充满活力，聪明富有，虽然西班牙人仍是社会最顶层，但华人群体已经成为了中间阶层，用经济活动打通了顶层和最低下的菲律宾人阶层。

西班牙人殖民结束后，华人与菲律宾本地人一起经历了包括二战在内的多次战争。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两个族群并肩作战，留下了许多感人的故事，而血脉相连这四个字，也正是菲律宾独立后对两个族群之间关系最好的诠释。

今天，许多菲律宾华裔的祖先可以追溯到这些活跃在当时的华人混血，经过数百年的努力，华人再也不是居住在这个国家的“局外人”，而是和每一个菲律宾人一样，是菲律宾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Ref: Corpuz, Onofre. (2007). The Roots of the Filipino Nation. Quezon City: 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