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穷人有多穷——衣物篇

suesue猪妹

（2019年5月30日，菲律宾苏比克湾，一艘名为“巴伐利亚号”（Bavaria）的集装箱船抵达菲律宾苏比克国际码头。这艘船将运送加拿大“洋垃圾”返回）

今年7月份时看见过一则新闻：

2013年，加拿大将103个集装箱的洋垃圾运输至菲律宾。加拿大谎称集装箱内是可回收材料，而菲律宾海关却发现其中69箱集装箱内装载的都是无法回收的生活垃圾、厨房垃圾、塑料袋以及成人尿布。菲律宾指责加拿大违反《巴塞尔公约》，要求加拿大运回洋垃圾，但始终未见加方有任何动静。双方展开拉锯战。直到2019年4月，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宣布，将5月15日设为加拿大主动运回这批垃圾的最后期限。但是到期后加拿大仍未有动作。菲律宾外交部遂于5月16日，宣布召回包括大使在内的多名菲驻加拿大外交官。随后，菲律宾移民局还冻结了加拿大人赴菲的签证审批。菲律宾总统府表示，鉴于加拿大一再拖延的态度，菲方决定自行租用船只将这批垃圾送回加拿大。加方随后承诺在6月底前运走滞留垃圾，但遭到菲律宾拒绝，菲方坚持要自行遣返垃圾，并下令暂停所有菲律宾公务人员访问加拿大。加拿大最终同意将垃圾运回，并承担相应的费用。2019年6月29日，载有从菲律宾运回的69箱垃圾的集装箱船抵达加拿大西海岸的大温哥华。

这则新闻乍一看和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您看的仔细，一定会明白小编的用意。大家注意——刚开始运来的是103个集装箱，运回的则是69个，所以其余的34个集装箱内装载的其实是可回收的“洋垃圾”，可回收的洋垃圾的绝大部分其实就是衣物。


(菲律宾码头仓库内堆积如山的”洋垃圾“)

如果我们有2010年前大陆港口城市生活的经验，相信对衣物类的洋垃圾一定不会陌生。追溯再远一点，有兴趣的读者可以问问家里的长辈，尿素裤子是怎么回事？这要从1972年9月，中、日邦交正常化开始说起。当时的大陆正处于贫瘠匮乏的文革年代，再加上此时的国家政策是以举国之力发展重工业，尤其是军事工业，轻工业生产极其落后。稍微了解那个年代历史的人一定会知道，那时所有的物资都是凭票供应的，也就是说没有票证，有钱你也买不到想买的物资，当然那时的人们并没有多少钱。这些零七八碎的票证有粮票、油票、肉票、布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等等，也就是说几乎涵盖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中日建交后，日本为了表示善意，也为了提高大陆的农业生产的产量来喂饱中国人，援助了大量的尿素等化肥。而日本人的尿素口袋是用尼龙制作的，经久耐用，所以勤俭的父辈就用这些装过尿素的尼龙布来制作服装。因为这些尼龙布上印有尿素字样，而且这些尼龙布多用来做成裤子，所以就有了当时很抢手的尿素裤子。是的，当时真的很抢手，如果你和村社干部没有特殊的关系，一般人还分不到这样的尼龙布。


(有着丝绸般质感的尿素裤子)

所以，请各位在菲律宾发了财的老板，不要仅仅因为“穷”而看不起菲律宾人。菲律宾人当然有很多毛病和缺点，但是“穷”绝对不应该是我们看不起他们的理由。我们的父辈都穷过，当时的我们的父辈要比现在最穷的菲律宾人还要穷上十倍百倍。而且，这一切距离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很遥远。


(2017年1月，导演王久良拍摄的纪录片《塑料王国》（PlasticChina）的海报。纪录片的镜头记录了大江南北成千上万个小作坊在分类清理从外国进口的塑料废品。儿童在肮脏不堪的垃圾堆中长大，村民在焚烧垃圾的黑烟中窒息。)
今年4月，全球焚化炉替代方案联盟(GAIA)和绿色和平东亚分部公布的报告显示，中国仍在全球前5大洋垃圾进口国家之列。因为近三十年来国内轻工业发展迅速，尤其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大陆已经成了世界上包括服装在内轻工业品主要的供应地，所以我们才脱离了捡洋垃圾穿的日子。顺便说一下，全球洋垃圾进口国前五依次是马来西亚、泰国、越南、中国、美国。菲律宾因为工业生产能力差，处理洋垃圾的能力并不高，所以不在前五之中。



(接下来小编要为大家介绍什么叫Ukay-Ukay)

让我们开始正题。前面说了这么多，主要就是想告诉大家，菲律宾穷人主要的服装来源就是所谓的“洋垃圾”。

尽管菲律宾法律明令禁止商业进口二手服装和破布纺织品，但菲律宾海关每年仍起获数吨无合法手续或瞒报的进口旧服装，而这似乎也仅仅是二手衣物贸易的冰山一角，大量没有起获的，最终流入市场，形成了巨大的供求网络。


两百皮索随便挑的Ukay-Ukay商店

和二手肉食Pagpag一样，二手服装、箱包、鞋类在菲律宾也有专用名词——Ukay-Ukay。这个词源于菲律宾最大的土著语言米沙鄢语（Bisaya，也可以称为宿务语Cebuano），意思是在成堆的商品中挖掘和筛选，选择想购买的东西。宿务作为菲律宾第二大港口，所以也是洋垃圾输入菲律宾的最重要的口岸。小编在宿务港附近的农贸市场闲逛时，就曾看见过堆积如山的二手衣物，然后无数小菲围着巨大的衣物堆Ukay-Ukay，七成新的皮包不过两百皮索，五、六成新的阿迪达斯和耐克鞋也才三百皮索，至于T恤、短裤之类就更便宜了，看得小编都有点心动。


一百皮索一条的二手牛仔裤，不要激动有个零被挡住了。

据说，最初菲律宾的二手服装是作为其他国家对菲律宾灾民捐献的人道主义援助，由菲律宾的非政府组织向受灾群众发放。实话实说，任何科层化的组织和政府机构没有任何两样，他们的效率是极其低下的，所以成堆的衣物就被堆放在了仓库囤灰。有些非政府组织甚至欠下仓库数额巨大的仓储费用。于是，仓储商就把这些洋垃圾清出，低价出售，用来抵付仓储费用。而一些菲华贸易商看到了机会，就向仓库进行大量买进，然后再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穷人。因此，整条产业链就这样误打误撞中形成了。


看起来品质不错的二手鞋子

贸易商进口Ukay-Ukay后，挑选出品质最好的部分，精心修复保养后冒出一手衣物出售；次一级的，清洗、熨烫后出售给市中心的二手衣物商店；再次一级的，之间卖给了偏僻地方的二手衣物商店，这里再稍作清洗、消毒出售；剩下完全没有价值的垃圾，就进了垃圾场。


二十五皮索一件的露天Ukay-Ukay市场

菲律宾法律规定，因商业目的走私进口旧衣服将被判处两年到五年不等的监禁，并处两万比索(391美元)的罚金。被没收的旧衣服将在财政部和总统办公室的官员在场的情况下被销毁。当然，什么样的法律都挡不住贫穷，便宜才是硬道理。现在你如果有兴趣在菲律宾城市或者乡村闲逛，你会发现到处是二手衣物商店，二手衣物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开贩售。


随处可见的二手衣服商店

之前有位来宿务不久朋友跟小编说，菲律宾人其实并不穷，看着满街都是穿阿迪达斯和耐克鞋的人。是的，菲律宾有钱人不少，穿得起阿迪达斯和耐克鞋的人也很多，但是街上看见走动着的名牌鞋和包包，十有九是二手的。

另一位常驻宿务的朋友所请的全职英语家教，也曾告诉过小编一些二手衣物的事情，小编也分享给大家。这位家教老师是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女孩，名叫Maria Cristinapayao Garilao,名字太长了，中间名就算是小菲都不容易拼出来，我们就直接称她“买买”。买买告诉小编，这里不但有二手衣物商店，普通的菲律宾人，尤其是女孩，还会和其他人交换衣物。她们脸书上分享出售的衣物大部分是自己穿过的，双方如果对对方的衣物图片中意，就会约定时间地点相互交换。爱美的女孩才会被更多人喜欢，喜新厌旧更是人类的天性，通过交换衣物，每天会有新衣服穿，然后美美滴拍照发脸书，大概就是菲律宾女孩爱美的方式。


从来没见过比菲律宾人更热爱自拍的人了

菲律宾人虽然使用二手衣物，可他们真的很爱干净，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上班的小菲两天穿同样的衣服，小编忙得时候会一身穿两天。而且，他们常常还带备用衣服，如果什么时候出汗或者淋雨，随时可以替换。这一点，大部分在这里生活的大陆人是不如他们的。

小编在这里生活三年多以来，穿着和菲律宾底层几乎没有分别了，一天到晚都是T恤、短裤再加上人字拖。


色迷迷瞅着美女的小编

好吧，小编本来就是穷人，不然也不会费心费力在这里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