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统被弹劾并不是杜特尔特的末日，关键在于中期选举能否稳住参议院席次！

万胜

11月25日，菲律宾副总统萨拉出席众议院有关副总统办公室被指滥用资金的立法调查。

今天（12月2日）下午，菲律宾一民间社会组织向众议院秘书长（House SecretaryGeneral）递交了首宗针对副总统萨拉的弹劾诉状。

这份诉状由菲律宾宗教领袖、各界众议员及毒品战争受害者家属共同起草，并获得菲律宾左翼政党阿克巴扬党（Akbayan Party）众议员珀西瓦尔·森达尼亚（Percival Cendaña）的支持。

森达尼亚在声明中说：“今天，我正式背书由我们的公民提交的首宗针对副总统萨拉·杜特尔特的历史性弹劾诉状… …立法者必须在法庭上给予这一弹劾案一个公平的机会。这一弹劾案对于启动追究副总统责任的真正程序非常重要… …”

众议院一直在调查副总统办公室及其担任教育部长期间涉嫌滥用公共资金的案件。其中最核心的问题由来已久，2022年底副总统办公室在短短十几天时间内将花用了金额高达数亿的机密经费。在最近的一次听证会上，人们发现她的安保人员管理着这些机密经费，尽管政府规定规定这些资金应由特别支出官员负责。

前参议员莱拉·德利马（Leila deLima）指出，诉状列出了24条弹劾事项，除了未能说明机密经费支出外，还提到让萨拉对担任达沃市市长期间涉嫌直接参与法外处决以及对小马科斯夫妇和议长马丁·罗穆亚德兹（Martin Romualdez）等人发出暗杀威胁的行为负责。具体罪名包括，违反宪法、贪污腐败、收受贿赂、背叛公众信任以及其他重罪。


莱拉·德利马等向菲律宾众议院递交副总统弹劾诉状
众议院秘书长雷金纳德·贝拉斯科（ReginaldVelasco）今天晚些时候证实收到了弹劾诉状。

“弹劾程序对于维护国家机构的完整性和确认公职人员对其所服务的人民负责的原则至关重要。因此，众议院将继续履行其在此事上的职责，严格遵守宪法、其规则和正当程序原则，”他说。

自1986年人民力量革命以来，只有4名菲律宾高官被众议院弹劾，但他们都不是现任副总统。他们是前总统约瑟夫·埃斯特拉达（JosephEstrada）、前监察员梅塞迪塔斯·古铁雷斯（former Ombudsman MerceditasGutierre）、前最高法院首席法官雷纳托·科罗纳（former Supreme Court chiefjustice Renato Corona）和前选举委员会主席安德烈斯·包蒂斯塔（formerCommission on Elections chairperson Andres Bautista）。

众议院可以立即处理针对萨拉特的弹劾状，但在现任众议员任期结束前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内提交弹劾诉状，可能会给国会带来时间上的压力。


2000年11月13日，菲律宾众议院通过了对时任总统埃斯特拉达的弹劾案。中间着黑色西服红色领带和丝带的这位就是菲律宾首富、时任众议院议长曼尼·维拉（Manuel Villar）。
根据菲律宾宪法，众议院自提交经核实的弹劾诉状后10日内，将其纳入议事程序，并在其后3天内将其提交给适当的委员会。然后，该委员会在60日内举行听证会并获得委员会成员多数票后向全体会议提交报告，之后领导层有10日来安排最终投票决议。

根据众议院工作日程，该机构定于12月20日之前休会。并将于明年1月13日重新开会，但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弹劾案，因为计划在2月7 日之前再次休会至竞选季届满。下一届会议将于选举后举行，即6月2日至13日，即新一批当选的众议员宣誓就职前几周。

贝拉斯科今天告诉记者，该弹劾诉状不太可能在今年12月提交给相关委员会，但不排除在现任众议员任期届满之前进行弹劾投票的可能性。


25年前，大马尼拉乙沙大街，呼吁埃斯特拉达辞职的人们正在举行聚会游行。
小马科斯呼吁立法者不要对他2022年的竞选搭档进行弹劾，这也可能使此类举措复杂化。

“从更大的角度来看，萨拉并不重要。所以请不要提出弹劾案，”几天前小马科斯在亲自给多名众议员群发的短信中这样说。

巴丹省第一选区（Bataan 1stDistrict）众议员杰拉尔丁·罗曼（Geraldine Roman）证实，她的办公室收到了这条短信。

“有些众议员希望继续弹劾行动，但这是众议院的一场数字游戏。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可能不会支持这一点，因为我同意总统的观点，即我们应该关注更重要的事情，”罗曼说。

然而，其他众议院官员淡化了总统的呼吁。

“这只是一个建议，”贝拉斯科说，并承诺众议院将独立采取行动。

“我们必须注意到，行政部门与立法部门不同。我们从他的声明中知道，这实际上是一种恳求，是建议，并不是真正试图告诉立法机关该做什么，”众议员罗杰·古特雷斯（Rodge Gutierrez）说。


昨晚（12月1日），小马科斯一家子马拉坎南宫的点亮圣诞树活动上。
小马科斯11月29日被问及此事时证实，他确实发出这样的短信，并指弹劾萨拉无助于改善人民的生活。他说：“这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意义……在我看来，这只是茶杯里的风波。”

但当被问及与萨拉的关系是否已无可挽回，小马科斯说：“永不说永不（never say never）。”

萨拉被弹劾已经是近期以来菲律宾政治冲突的必然终点。如果众议院通过弹劾案，事情并没有完，还得过参议院这一关。届时众议院将会扮演检察官的角色，而参议员们将会扮演法官角色，被告人当然是天之娇女萨拉·杜特尔特，一旦多数参议员（超过12人）投票同意弹劾案，副总统将被免职。


6年前达沃市街头邦·吴和德拉洛萨的竞选海报
不过在2025年中期选举之前，众议院通过副总统弹劾案的可能性低于50%。虽然，议长罗穆亚德兹很容易能够凑齐众议院的多数选票，但从前面我们提到的议程上看，时间真的太紧了。这意味着未来不到6个月时间里，众议院其他事情都别干，就做这一件事。而杜特尔特家族在众议院的盟友也不少，很容易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拖延弹劾案的进程。

此外，在中期选举前提起弹劾案对小马科斯盟友在选举中的胜利并不一定带来优势。孙子兵法云，哀兵必胜！中期选举前提起副总统弹劾案，无疑会推高杜特尔特阵营的投票率，这是小马科斯所不乐见的。因为这意味着，邦·吴（Bong Go）、罗纳德·德拉罗萨（Ronald Dela Rosa）等杜特尔特的盟友连任或当选参议员的几率将大大增加。如果杜特尔特的盟友们在未来的参议院选举中能够维持目前的席次，萨拉弹劾案就不可能在参议院通过。

我们在前文《谁的血先流干？——杜特尔特与马科斯之间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战》中说过，“杜特尔特的策略则是拉高政治冲突的烈度，以政治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以法律方式。”这正是萨拉之所以会在近期发布暗杀小马科斯夫妇言论和老杜之所以会暗示军方发动政变的原因。详见《“你们会支持瘾君子总统到什么时候？”——杜特尔特隐晦暗示军方发动政变》、《菲律宾副总统对总统发出死亡威胁，首先是国际大丑闻，然后才是其他》。

小马科斯最正确的策略无疑是张弓不射箭、含而不发，继续通过国会调查的方式，以法律武器在老杜和萨拉等身上泼脏水，污名化老杜父女，打压杜特尔特阵营的民意支持，争取中间选票，降低杜特尔特死忠支持者的投票率。目前的大势本来就在他这一步，当然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了。

中期选举作为两大家族破釜沉舟的一战，关键在参议院席次。只要邦·吴和德拉罗萨选举之后仍然是参议员，杜特尔特阵营中全菲的影响力就不会消退，萨拉也能保住副总统一职。2028年卷土重来，仍然可期。可如果邦·吴和德拉罗萨被撵出参议院，杜特尔特阵营一泻千里也就成了大多数菲律宾人的预期。更严重一点，如果届时连达沃市市长一职也未能保住的的话，杜特尔特家族几乎就会被菲律宾政坛除名。


菲律宾各区域选民占比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杜特尔特阵营能否则小马科斯的打压下维持住支持者的凝聚力。拉高政治冲突的烈度，无疑是正确的策略。撂狠话、开展街头运动或者说搞乱一切，就是应该做的事。因为在法律问题上，小马科斯完全可以把杜特尔特父女都玩死。所以，这就不应该是杜特尔特阵营的战场。必须另辟战场，团结死忠支持者，挑动米沙鄢、明达瑙民众对马尼拉帝国发自内心的厌恶，把战火烧到对方的领域，才会有胜利的希望。详见《诉诸“外岛土豪VS马尼拉帝国”的竞选策略，将是杜特尔特家族唯一的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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